上官云溪此刻收了剑势,道:“陆公子,你可信了么?”陆灵官面色惨白,道:“时至今日,陆某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姑娘神技,陆某万不能及,不过纵然武功不敌,陆某也会奋力死战,要让在下做出有辱师门之事,却是万万不能。”

上官云溪道:“陆公子,我的剑法曰‘清溪剑’,应和四时之律,法乎自然。今日云溪便以此剑术,送公子一程。”说罢之后,只见一阵青光闪烁,上官云溪竟幻化四女,分站四位,其中一女,居于东北艮位,只见她手握剑柄,剑尖微扬,仿佛迎接春之到来。忽然一声清脆鸟鸣,她身体如春花绽放,剑光如春雨润泽,轻柔细腻,灵动翩跹,似散发勃勃生机,乃是清溪剑法中剑技之一“春之剑”。

另有一女,居于东南巽位,身姿挺拔,右手持剑,剑身平于地面,若红日高悬,随一声雷鸣炸裂,剑光如火焰烧,威势炽烈,激情狂放,乃是“夏之剑”。

又有一女,居于西南坤位,只见她身姿柔美沉静,手持长剑,剑尖微垂,若秋雨滴落,随细雨淅淅沥沥,她剑招荡漾,若秋叶飘舞,又若雨丝婉转,清幽恬静,细腻柔和,却是“雨之剑”。

最后仍是一女,体态端庄,手握剑柄,剑尖微颤,若荷叶轻舞,莲花盛开,万千之花清美绽放,沉静柔美,摇曳生姿。正是“荷之剑”。

陆灵官见此神技,大为叹服,上官云溪顷刻只间,同生四剑,且幻化四种剑意之境,春剑轻盈灵动,夏剑激情炽烈,雨剑细腻柔和,荷剑坚韧冷静。众人身处这剑意笼罩之中,若身临其境,竟可感受四时变化,自然生息,内心顿生无限陶醉美妙,畅然其中之意。

自古剑道高手,能顷刻间攻出数剑,只要剑招迅捷,便能达成,并非难事,但如上官云溪这般同生四种剑境,且四境相应相合,相生相息者,却是难中之难,万众无一。

陆灵官知此剑之强,自己万难抵挡,但他此刻已抱必死之心,反倒心境坦然,只见他长剑一振,竟已使出七十二路快剑式中“陨星”一式,此招威力极大,却是同归于尽之式,此刻经他使出,只见剑光暴涨,陆灵官与手中之剑似化身为一,若一道飞虹,向上官云溪剑境中射去。然而上官云溪这剑境何等厉害,陆灵官一进入这春、夏、雨、荷四剑之境,被这春明夏日,雨浸荷开之意缠绕,先前爆裂之势,便已全然消弭不见,这四境剑意虽是柔风细雨,剑气却是凛然,只见数道剑气直贯陆灵官周身而过,陆灵官竟连哼也不能哼得一声,身体一阵巨颤,萎靡而倒,血流如注。上官云溪顾着少年英雄会规则,未取他性命,但这剑气已连中他肩部、双腿等各处要害,创口极重,若不得半年修养调息,便是绝难恢复。

此刻云停风止,竹林中静诡无声,一众跟着陆灵官冲出的嵩山弟子,眼见得陆灵官如此惨状,俱已吓得面色苍白不已,上官云溪看着陆灵官,眼中似有悲悯之色,却又转瞬即逝,她似乎对其余嵩山弟子并无兴趣,只对陆灵官道:“陆公子,你虽临绝境,却能不顾己身,同归于尽,此等忠心烈举,可钦可佩。如今嵩山九子,已去其一,公子还请稍歇,其余八子,亦让云溪为你取来。”说完之后,只见青影飘掠,不过几个来回间,她便已在竹林中失了踪影。

此时不提陆灵官已重伤在身,只说那叶秋远,在嵩山九子中排行第八,他本应跟陆灵官一路,却在突围中失了方向,只得带了几个弟子,凭着感觉,往西南方向退去。如此走了大概一刻钟,忽见四周人影瞳瞳,便有数个青衣之人,他们忽暗忽明,似现似隐,好似要马上发动攻击,却又藏而不露,蓄而不发。众人正自疑惑间,却已听得几声惨叫,那青衣人已然出手。这些嵩山弟子本已是武功高强之辈,但这些青衣人与竹林融为一色,暗中而出,动定如风,形如鬼魅,刺杀之术,妙到豪巅,几个嵩山弟子甚至还来不及拔剑相抗,便已着了道儿,瘫倒在地。叶秋远眼见身旁弟子接连倒地,不觉大惊,心中暗道:“这批人进退无影,行隐无踪,刺击之术干净利落,必是上官家名闻天下的‘暗影’之组了,这批人在这密竹深林之中,便若如鱼得水,如鸟在林,他们在这竹林之中觅影而动,我等却在明处处处着打,如此局势,我嵩山派实是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