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心见林少箴这般直勾勾看着自己,不禁面色微红,她在雪山派身份清贵,旁人谁敢这样无礼看着她,她此时本就和林少箴挨得极近,且林少箴脸上又是这样一副陶醉模样,若唤作平日,早已不知如何出手教训,可此刻非但未出手,心中反倒有一股娇羞欣喜之意,她受不住林少箴这般炽热目光,不禁道:“你,你还说自己不是淫贼,这般看着别人,好不无礼。”她虽是这样说,心中却全无半分生气之意。语声温柔,大不似先前清冷模样。

林少箴听得此语,顿感自己失态,忙道:“对,对不住,姑娘你长得这般好看,我竟一时看得入神,罪过罪过。”

月寒心自幼便是雪山派第一美女,夸她貌美之人,何止千百,但林少箴此言发乎于情,真实流露,却让她听后,心中竟生出一丝异样之感。

她见自己长剑此时仍指着林少箴左肩,心中一软,便收了长剑,林少箴见月寒心长剑离开,总算长舒一口气,靠在洞壁,缓慢调息,他自救月寒心算起,一路狂奔了六七里,此后又为她运功疗伤,耗竭心力,此刻不免精神疲惫,月寒心见他满面倦容,心道:“这少年为了救我,倒真是用了心的。”转念又想道:“那上官家三人联剑,何等厉害,便是我季沧澜师兄,也定是救我不出,这少年明明武功不高,一番胡搅蛮缠,歪打误撞,竟能救我成功脱险,倒也是颇有些门道。”她当时由于剑伤过重,整个人半晕半醒,神智不清,故对林少箴如何带她逃走,却是不太了然,想到此处,便对林少箴道:“我问你,今日岸边之时,明明已被上官家三人围困,你却是使了什么古怪法门,脱了上官家围困?”

林少箴笑道:“那上官家三人武功如神,若我单凭武功,怎能救得了姑娘,好在我从青叶门借得些宝贝玩意,那青叶飞针细密如丝,我先用飞针射她三人,乱其心志,此后再使云烟爆弹,障乱四方,这爆弹所含浓烟极是凶猛,方圆数丈,皆为浓烟迷障,浓烟辣眼,迷雾惑心,上官家经此不免手忙脚乱,我便是趁着这当口,带着姑娘逃出生天。”

月寒心闻言叹道:“这些都是行走江湖的寻常套路,不入流的手段,你竟能凭此从上官家三大顶尖高手手中逃生,当真难以想象。”

林少箴道:“世间之术,百门千类,各有所长,做到极致,皆可得造化之妙,行鬼神之事,岂能简单以上下流区分?便拿今日救姑娘这云烟爆弹而言,虽也不过烟雾障眼之术,但此物经青叶门精工巧作,爆炸之时,能覆方圆十丈之广,烟雾经久不散,威力之大,远胜寻常雾弹,此等技法,堪称鬼斧神工,又怎能再以下流之法视之。世间学说有百家之别,术法有万千之异,生灵有兆亿之丰,何者为上,何者为下,谁又能说得清楚,但能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物制宜,下者能为之上,俗者能为之雅,凡者能为之贵,故世间万法无上下之分,只看有无择法之人,我今日能救姑娘,不过就是循了这因时因地制宜之道了。”

月寒心动容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能这般见识。蜀山并非名门大派,资源有限,你却是如何做到的?”

林少箴道:“姑娘谬赞,我蜀山派虽已是落魄小派,但山中藏万卷,我闲时无事,便读些杂,不敢说能增多少见识,但却也能明白些处世为人的道理。”

月寒心心道:“未想蜀山一落寞小派,竟能出林少箴这样一个人物,我雪山少年一辈中,虽也是高手如云,但若要论到这般见识,却是一个也寻不着。”她起初自加入十派起,便未将林少箴看在眼里,虽知他在攻守群战第一场有上佳表现,却也未曾有过更多留意,直到此刻二人洞中独处,听到林少箴此言,只觉他言语虽平实,但见解深彻,如剖开迷雾,照见真实,方才觉得此子并非凡俗之人。

她正待说话,忽听得洞外竟有脚步之声,一少女之声道:“灵秀姐姐,这血迹一路到此,我们便入洞探查一番吧。”林少箴暗叫不好,听这声音,自是那上官灵胧、上官灵秀姐妹了,这两个小冤家竟这般快寻到此处,此刻月寒心剑伤未愈,万万不是她二人的对手,眼见上官二女便要入洞,他急中生智,带着月寒心躲入身侧一石缝之中,这石缝极其狭窄,堪堪只能容下他与月寒心二人,绝非万全藏身之处,但此刻事起仓促,上官二女转瞬即至,却也顾不上这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