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恬和她的同学愿意出庭作证,证明当晚9点6分到10点2分,她们通过电话,但这还不足以令合议庭相信邹卫勤当时不在案发现场。且因为林恬有作伪证的前科,二审再让她出庭作证,合议庭能不能相信她的证词,也是个问题。”

程儒言看着手中宁稚整理的辩护策略,说:“这个案子,其实一开始没那么复杂,坏就坏在邹卫勤自己承认十点的时候离开了二十分钟,林恬也跟着翻供。”

“是。所以要改变一审死刑的结果,就不能把希望放在证人证词上。必须发现新证据。”

程儒言手中的辩护策略翻过一页,抬眸看向宁稚:“需不需要我和你去一趟香州检察院?”

宁稚不置可否:“您能去,当然更好了。”

不说程儒言名气大,就说他身为从业超过十年的老律师,熟悉国内外各项司法程序,有他一起去检察院,肯定更方便。

程儒言落眸看回辩护策略:“你希望申请调查陈佳宇的医疗记录和处方单,得先说明这个调查的必要性,比方说他的病,跟章育成的死,存在联系。”

宁稚说:“305室为研究生办公室,邹卫勤在案发当晚曾去过305室,在章育成的马克杯上留下了指纹,检方认为从垃圾桶搜到的那张包过镇定药粉的纸张是邹卫勤丢的,是邹卫勤往章育成的水杯投入镇定药粉。”

程儒言扶了扶眼镜,犀利地看着宁稚:“是,逻辑上没问题。邹卫勤确实在当晚去过305室,章育成的杯子也确实有邹的指纹,而动机也很明确——邹卫勤不满章育成阻挠他与林恬的恋情,且在校园论坛造谣破坏他的名声。邹卫勤有动机、去过案发现场,且在凶器上留下了指纹。”

宁稚问:“如果305室的另一个人,也有同样的杀人动机呢?甚至,他比邹卫勤更容易接触到章育成的物品。”

“谁?”

“陈佳宇。”

程儒言挑眉:“他有什么动机杀章育成?”

“陈佳宇和章育成一个导师,他向邹卫勤吐槽过——导师偏爱章育成,把留校名额给了章育成。这是否是出于长期的嫉妒,所以才对章育成痛下杀手?”

“邹卫勤的杀人动机有证据支持,感情纠纷、论坛帖子。但陈佳宇的杀人动机,你有证据支持吗?”

“如果能证明迷晕章育成的镇定药物和论坛帖子,都是陈佳宇所为,那就能证明陈佳宇有意制造邹卫勤和章育成之间的矛盾,并且长期准备了药物对章育成进行投毒。”

程儒言不置可否,问:“如果检察院不同意调取陈佳宇的医疗记录,或者陈佳宇的医疗记录没有相同镇定药的处方,你要从其他什么渠道,去证明是陈佳宇谋杀了章育成?”

宁稚说:“我暂时还未想到,但总得先试试。”

程儒言起身,走到大班桌前,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他和香州检察院的检察官商量约见时间。

电话挂上,转身对宁稚说:“咱们傍晚就出发去香州,明天一早去香州检察院。你把身份信息发给小骆,小骆会订机票和酒店。”

“好。”宁稚照做,发完站起身,“那咱们到时候机场见。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程儒言说:“这个案子得赶紧找到突破口,许小屏杀夫案也得准备了。”

宁稚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离开君天所,回家简单收拾好去香州的行李,便又坐在桌前研究案子。

期间,她给林恬打了个电话:“章育成当时跟陈佳宇是一个宿舍吗?”

“是。怎么了?”

“你有他们舍友的联系方式吗?”

林恬想了想,说:“我没有,但我应该问得到。”

“好。要到联系方式,尽快发我。”

她很快收到林恬发来的两个手机号和姓名,逐一打过去。

两位舍友一听跟章育成的案子有关,立刻答应见面。

宁稚把见面时间定在明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