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绸现在是左右为难。

那时候她还叫许浣溪,于伯伯是她从前在江城的老邻居,海军,常常一年半载才回次家。

她还记得叫于伯伯的儿子梓洋哥哥,带她爬过树,翻过墙,在大院里疯跑。

梓洋的妈妈很早受不了于伯伯整天不在家,闹着离了婚。

梓洋是奶奶带大。

两家交情不错,她常跟在梓洋身后哥哥哥哥的叫,日子久了,人人都说给他俩定个娃娃亲算了。

以前宋平媚带她住那种职工大院,人人互相都认识。

宋平媚被许家太太打的时候,于伯伯刚好又出海。

等他回来的时候,她们也搬走了。

此后在江城多次辗转,只见过寥寥数次。

每次宋平媚遇见于伯伯,都是眼眶红红的。

提起旧事,委屈。

后来遇见,梓洋不似往时待她热情了,只是立在于伯伯身边,一脸冷静地盯她。

宋星绸当时年纪小,不谙世事,不明白那眼神的含义。

后来想想,可能是在责怪。

责怪她不告而别。

明明是青梅竹马的交情。

挺伤人。

宋星绸依旧扒着舱门,手捏出汗,不敢认人。

秦戈还在外面,要是认,她的身世就要压不住。

要是不认,必然再次伤人心。

思想在认与不认间辗转,最后她还是红着眼说了句:“您认错人了。”

于伯伯眼里的光眼瞧着暗了下去,搓了搓手说了声抱歉啊。

事情过去十几年了,他也不确定,认错也是应该。

更何况她跟着秦戈上来,身份必定金贵的,和小星,对不上。

他收起失落,又看下四周,“你要喝水是吧?”

“不喝了,谢谢。”

于必再抬起头,只看到一缕甩动的发尾。

宋星绸逃也似的离开船舱,再不肯过去。

回到甲板上,天已经完全黑透。

秦戈也整理好渔具,递给她一根竿,“试试?”

宋星绸接过,在他身边磨磨蹭蹭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秦戈手上顿了下,“怎么?”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我不会钓,钓不上来,你又要笑我。”

“这么没信心?说了教育你,来拿饵料。”

教育她,原来是教她钓鱼。

宋星绸学着秦戈的样子穿小虾,扔进海水里。

秦戈没钓,在一旁看她。

宋星绸靠在栏杆上,鼻息间全是海水味,带点咸腥,她喜欢。

出乎意料的,她第一次海钓,竟然不晕船。

秦戈海钓时像变了个人,既不说混球话,也不逗弄她,只是专注地看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