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5日,晚上6点,我满怀疲惫地从房间走出来,我已经在里面坐了一整天了,平时明亮的客厅灯光此时竟如此黑暗。

姥姥没好气地把做好的炒干饭扔在桌子上,嘴里念念有词:“不去上学,养个废人!”我正欲还嘴,一旁的妹妹接了句:“废物!”

“你说谁?”我用手指着她的脸,“说你,咋啦?”

我一只手拉住她的脖子,直接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听见她嗓子卡了一下,我心一软,但还是把她重重地摔在沙发上。没想到她的头磕在了沙发梆子上,很响的一声,我下意识想要把她抱起来,又很快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姥姥明显被吓傻了,愣在原地,目光呆滞。

“看不起我?信不信我把她杀了,我俩一块去死!”我目眦欲裂,声音都变了调。“他妈的,你们说谁呢?”我不知哪里来的脾气,一把掀翻了桌子。“这饭,老子不吃了!”我捡起地上的饭碗,把它从客厅扔进了卫生间。“再说我试试!”我嚣张地扫视了一圈两个人,冲出防盗门,下楼去了。

走到1楼我才想起,外面下雪了,路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我站在楼梯道里,冬风一吹,终于清醒了许多。我想起就在几天前的元旦,我还给姥姥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我保证会好好学习,不再惹她生气。

我看着眼前纷纷扬扬的雪花,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世上所谓的保证、承诺,有几样是真的呢?’一想起那封信,我真想狠狠甩自己两巴掌,仅仅几天之隔,那封信就成了笑话。

家是肯定回不去了,这么大的雪,我能去哪里呢?答案不言而喻,我冲进雪里,向名吃城内的网吧走去。

一路上,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景——我掐着妹妹的脖子,把她拎了起来。她头磕向沙发的那一瞬间,我清楚地看见她翻了个白眼。我手心出汗,阵阵后悔袭来。

走进名吃城内一个黑暗的转角,没有路灯,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由于那是一个小上坡,我翻滚了几下,滚到低处,腰部又被一个冰块重重地磕了一下。我脑子里浮现出妹妹的头磕在沙发上的那个瞬间,这绝对是老天爷对我的报复!

我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也根本不想起来。起来好累,起来后要面对的事情更累。

最后还是一对路人夫妻齐心协力把我拉了起来。我连谢谢都没讲,仓皇地逃到暗处,检查伤口去了……

2018年1月6日,班主任坚决要求回家复习必须要家长去学校谈一谈,爸爸只好开车从肖王赶到学校。他见到我时表情轻松,语气平和,同我一起站在办公室门外

的走廊栏杆处等着班主任的到来。

张副教真是贵人事忙,接近下午3点了还不过来。

雪不知已经下了多少个昼夜,也许它悄悄的停过,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反正每次我注意到大自然的景色,这雪总是下个不停。

我和爸爸就这样默默等待着,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望着校园内的雪景。也不知道爸爸冷不冷,反正我是快被冻死了。

雪花飘的很快,这有与中描写的‘纷纷扬扬’有很大的不同之感。可差距到底在哪里,我却难以自圆其说。一片雪花虽凉,可也只是短暂的一瞬;没想到成千上万的雪花聚集在一起,竟会吸取这世间所有的热量。

我转过头,再三犹豫,终于还是对爸爸说:“我有个秘密,藏了好久,也不知道能不能说。”说这句话时,我的语气是戏谑的,表情是尴尬的,但我还是说了。

“什么秘密?” “我不能说,怕你会受不了。”

“没有什么受不了的,除了生老病死,发生什么都能接受。”

病?我这算是病吗?有人称之为‘隐疾’,那可能也算是病吧。先是身体,再到心灵,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蔓延至全身的各个角落。

“不,你不能接受,真的。”我感觉自己快要哭了,但也只是感觉而已,实际上我根本不可能哭。 “我说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如果有什么你只管说!”

我真想跪在地上,告诉他我是个太监,是个天生的废人。没有什么可以拯救我,我已经彻底的绝望了。

然而我却什么也没说,我能感觉到自己欲言又止的滑稽样,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继续默默地望着雪景。

张副散终于缩着脖子走了过来,两个男人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两双手黏在一起,其实只是成年人之间的无奈罢了。

原来班主任只是让爸爸过来签一份知情同意,这点小事我完全可以代劳嘛!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外进来一个人,一进屋与我的目光正好对视。

‘鲁鲁强老师!怎么会是他?’

爸爸同他打招呼,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和张副教开起了玩笑。

我猜两位班主任肯定都不愿意承认教过我这样的学生,凡是能想出来的坏事,没有一件我没做过。哦不,至少我没有杀人、放火、让女同学怀孕。从这一角度上来说,至少我还算不上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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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其实我也不想总把事情搞成这样,尤其是两位班主任还都曾对我抱有过较大的期望。我不是一个喜欢让别人失望的人,然而实际上,我不但让别人感到失望,连我自己都对自身充满了失望…

我就这样彻底离开了高三的班级,其实我也会幻想:如果我没有被分到实验班,继续在普通班当我的第一,没有这么大的来自老师的压力,我还会走吗?或者我和陈义同位,继续享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