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凉,几片树叶随风飘荡,缓缓落在柏油马路上。

走了几百米,混沌中的沈清芷慢慢清醒,她轻揉太阳穴,转头问沈蘅:“哥,刚刚那个帅哥你认识?你们熟吗?”

沈蘅往回看,黑色宾利早已扬长而去,连车尾气都看不见了。

他舍不得对妹妹挂脸,故意插科打诨:“饭局上见过几次,不是很熟。不过阿芷,你去了趟国外,审美能力怎么下降了?就徐行简那样的,也能叫帅哥?”

沈清芷若有所思:“他叫徐行简啊,居敬行简,名字还挺好听。”

沈蘅:“……”

沈蘅不希望妹妹把注意力放在徐行简身上,此人心狠手辣,沾上能脱一层皮。

想到这里,他惆怅地向前看,离家越近,他的心情也愈发沉重。

“阿芷。”沈蘅支支吾吾,“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我破产了,没钱了,我们再也住不了大房子,你……你会离我而去么?”

沈清芷有些懵,“沈蘅,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我亲哥欸,我怎么可能因为钱抛弃你?”

这么多年,沈清芷头一回听见哥哥说这种奇怪的话。

“没钱就没钱呗。人不可能一直往上走,起起落落很正常。”她说着察觉到什么,停下来回头看,“沈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箱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沈蘅站在路灯下,看着地面交织的人影,强颜欢笑:“没,最近交了几个青朋友,耳濡目染,情绪有点敏感。”

沈清芷跟着笑,“有艳遇?”

沈蘅睇她,“瞎说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不是想拍电影么,国内电影圈没点人脉寸步难行。”

沈清芷”:“那你捞到人脉没?”

沈蘅:“暂时还没有。”

沈清芷轻轻撞了下他的胳膊,笑道:“我的事你就别管啦,好好忙你自己的事业吧。”

沈蘅嗯了声,他再度垂眼,没敢看妹妹的眼睛。

“不说了,回家吧。”

“嗯。”沈清芷跟在他身边,眉眼弯弯,“我们回家。”

-

回到熟悉的家,沈清芷内心无比安宁与放松。

她讨厌漂泊。

如果不是机会难得,她想她不会选择离开燕北,离开沈蘅,去布拉格做大半年交换生。

小时候父母意外早亡,她和哥哥寄住在姑姑家。姑姑单身租房住,他们常常搬家,居无定所。

七年前,也就是她十五岁那年,姑姑嫁去国外,给他俩留了一笔钱。大学刚毕业的沈蘅用那笔钱创业,恰遇贵人,一下子咸鱼翻身。

那年年底,沈蘅给姑姑打了五百万,剩下的钱贷款买了兰溪公馆的这套别墅,又过了一年,他身价大涨,提前还清了贷款。

他们住进来后,慢慢添置东西,房子内外陈设,包括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都倾注了他俩不少感情。

她很喜欢这里。

思绪兜兜转转回到现实,沈清芷在柔软的大床上滚了一圈,顶着一头凌乱的发,抱着白熊玩偶碎碎念:“圆崽,有没有想我?”

她握了握玩偶的手,捏着嗓子自问自答:“姐姐离家这么久,圆崽当然有想你,而且特别想你哦。”

门外,沈蘅恰好经过。

见她自说自话,一脸无奈:“坐了那么久飞机不累啊,早点洗澡休息,行李明天再收拾。”

沈清芷握住憨憨白熊的爪子,冲沈蘅挥了挥手,故意粗声粗气:“沈叔叔,知道你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你先去睡吧,我们年轻人还能再玩一会儿呢。”

沈蘅被逗笑,顺着话茬往下说:“老年人这就退下。”

沈蘅走后,沈清芷下床,她坐到梳妆镜前,拿起梳子整理乱掉的头发。弄着弄着,她发现原本别在左耳上的蓝色耳坠掉了。

耳坠是她在布拉格的集市上随手买的,不值什么钱。

沈清芷记不清东西掉在哪儿,略一思索,抛掉了寻找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