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皆是寻常百姓,宋清纭掂起脚尖,往人群望去。周围都是百姓,根本没有她心中想着的那个男子。

心中的石头悄然放下,明明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可宋清纭却不知怎么很是心虚。

或许是在常嬷嬷面前表现的拙劣技巧,亦或者是面对叶温辞不自然的表现,亦或者是对婚期逼近的恐惧。

脑海中被诸多事情占据,鼻前那道寒冽的月麟香愈发明显。

直至结结实实撞上男子的胸膛,宋清纭抬起头时才发现,原来那道月麟香并非是错觉。

月色撩人,映在带有些许酒气的男子脸上显得其愈发迷人。清冷的月光也拂不去男子脸上的灼热,许是看到面前的女子,叶温辞脸上的酒气吹散不少。

宋清纭本就心虚,当与叶温辞那沾染寒意的双眸对视之时,更是不自觉地颤抖一番。

“七皇子!”

江上晚风将长宁街两道的柳枝吹得晃动,水光粼粼。灯火映照,隐约可见江上探头的红鳞。

两人到了长宁街的最高楼—水月洞天。寓春望夏知趣地推下,水月洞天包厢内惟有宋清纭与叶温辞。

两两对视,脸上的灼热怎么也挥之不去。宋清纭把玩天青色茶盏,时不时往窗牖外望去。

少年身上散发着的月麟香与酒气混杂,哪怕是江上晚风也难以消去。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叶温辞率先开口解释道:“四皇子邀我至府中小酌几杯,平时吾滴酒不沾!”

话音刚落,叶温辞冷冰冰的脸顿时浮现一抹不属于酒气的红晕。

这样的场景,让宋清纭不禁想起了前世。叶温辞是何等克己复礼的一个人。哪怕是登上皇位以后,宋清纭也从未见过他喝过一杯酒。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登基后的某一天竟然独自在养心殿喝得烂醉如泥,嚎啕大哭。

宋清纭那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只一味地将叶温辞拥入怀中。

那时候,她才知晓她的帝王夫君原来也有着脆弱的一面。或许,是出于对娶了自己的不满?又或者,是出于对江姑娘的亏欠?

以至于,一向冷漠无情的少年竟然在养心殿哭得像个孩儿一般。

宋清纭曾在心中宽慰过自己无数回,既然能重活一世,她定然要与叶温辞划清界限。

然而,当思绪涌上心头之时,她才发现,她与他的过往又怎么能是轻易割舍的呢?

只可惜,他娶她不过是情非得已罢了。一想起过往,让本就烦闷的心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翳。

宋清纭低垂睫羽,掩去眸中的落寞,“殿下无需同清纭解释!清纭虽说与殿下有着婚约,可到底还未嫁与殿下。殿下如今的事情,清纭无权过问!”

少女身上散发着清秀的乌沉香,在被大雨清洗过的空中显得愈发浓郁。

浓郁的乌沉香钻进叶温辞的五脏六腑,直至钻进心中深处,将其中的掩埋的香气挖了出来。

叶温辞微抿薄唇,以此抵消心中的微痛。

望着面前娇花似玉的少女,叶温辞脑海中又掀起了一段陌生的过往。

“陛下所言的一字一句,臣妾都放在心中!”

乌沉香窜进脑海中,叶温辞面色微变忍不住用手去撑着头颅。

这一切,宋清纭并未察觉。

良久,才听到叶温辞冷冷地一声“嗯!”

厢房外,人声鼎沸。与之相比,水月洞天的厢房中则过分安静。

惟有翻滚的江水声,以及红鳞在江水中遨游的声响。

头中的疼痛稍稍缓和些许,叶温辞往宋清纭面前递了个精致的小锦盒。

锦盒中刻着浅浅的云纹,做工甚是别致。宋清纭目光被锦盒吸引,她小心翼翼地指着锦盒,不解问道:“这是?”

“吾知晓,要学习宫中的规矩甚是不容易。常嬷嬷又甚是看重规矩体统,想来也是委屈你了!”叶温辞淡淡说道,“正好清阳给吾献上了这样一个小玩意,吾想着宋大姑娘想来定然会喜欢!”

宋清纭很是意外,他竟然会主动送东西给自己?面前的云纹锦盒在月光与水光交织下,上面的云纹似乎在飘动一般。

宋清纭用指尖轻轻掰开锦盒,小巧精致的锦盒中还残存叶温辞身上的温热。

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直至锦盒全然张开,里面的东西赫然出现在面前。

宋清纭心头不禁怦怦地跳动,只见锦盒放着的是宋清纭最是熟悉不过的东西——八宝暖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