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陛下实在是不熟悉,上次那一夕之幸也是意外,她实在是害怕陛下冷脸的样子。

…他对旁人,全然不似他对明姐姐那般温柔。

“陛下可去看过明姐姐?”心里想着,嘴上就说出来了。

景帝面色更差:“孤来看你,你希望孤去看别人?”

王幼卿呼吸急促两分,忙道:“妾身没有赶陛下的意思。”

“只是想着陛下和明姐姐甚是恩爱,这才有此一问。”

少许沉默。

“能与孤恩爱不疑、举案齐眉之人,只有皇后。”

王幼卿呼吸更是急促,勉强压着,跪地请罪:“是,妾身知错。”

半晌。

“坐吧。”景帝道。

王幼卿战战兢兢,不知景帝为何还不走,小心翼翼坐在榻桌的另一侧。

腰背挺得笔直,不敢有一丝错漏。

汪公公呈上来一本,递给景帝。

景帝拿着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少了许多尴尬。

此时,西偏殿郁金也为明媚儿把完脉、施过针。

明媚儿的高热渐渐退下,头疼得到极大缓解,人也精神些。

“银杏,好生送郁侍医出去。”明媚儿虚弱开口。

“是,主子。”银杏应答,送郁金出去。

两个人在门口交谈。

“姑娘,明主子的身子越来越差了,你日常伺候的时候要多注意。”

“万不可着凉、受风。”郁金皱着眉嘱咐。

银杏面色同样不好道:“我知道了,还望郁侍医多多费心了。”

“今晚我会叫小康子去太医院取晚上的药。”

两个人交谈间,银杏已经送郁金离开储秀宫。

回来时,遥遥看着对面的小伍子,银杏微微屈膝行礼,小伍子也拱手回了一礼。

等银杏再次进屋时,明媚儿已经睡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来。

她拿帕子为她擦下。

明媚儿的眉头皱着像是沉浸在梦魇中。

“陛下…”细弱的一声呼唤,挤进银杏的耳朵里。

她长长叹口气,想起正在东偏殿的景帝。

也只能内心感慨一句,怪不得都说天家无情。

她又为明媚儿掖好被角。

日头渐渐西斜,东偏殿已经传过晚膳。

而西偏殿仍是静悄悄的像是没人住一般。

“银杏姑娘,主子还睡着?奴才要不要去取晚膳?”小康子在门口询问着。

曾经跟在钟粹宫的太监里,他是最不起眼的,也是最不受重视的。

主子习惯用宫女,鲜少使唤太监,若是有那么一两次出头的机会,也全都是掌事太监小何子和他徒弟们。

而他只能负责外间的粗活。

自从明主子惹陛下不悦被斥责降位,小何子带着他徒弟们就使钱另寻高枝了。

只有他不肯走。

自己左右无权无势,在哪都是受欺负,还不如在明主子身边,至少现在太监只有他一个了。

出头露面的机会总是有的。

日后明主子东山再起,他也好得些机遇。

小何子走时,奚落他:“瞧你这倒霉催的样,认师傅认个和主子一起死的,认主子认个触怒龙颜失宠的。”

“你这辈子就这样了,还不如回掖庭做个打水扫地的。”

他低着头没说话,小何子觉得无趣,带着徒弟就走了。

“去吧。”银杏看了看了无生机的内室说道。

主子能不顾念身体,他们做奴才的却不能不顾念主子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