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景帝。

明媚儿心兀的一松。

景帝用火折子起了桌上的烛火,昏黄的烛光摇曳,照亮了屋内的方寸之地,不至于太亮晃了人眼,也不至于太黑,让人对黑暗产生无尽的遐想。

同时,景帝的隽逸飘然之姿更为明显。

明媚儿抿唇,鸦青色的睫毛抖了抖,掩住眸里的神色。

下一刻,一个茶盏出现在自己面前。

“喝点水。”景帝清清冷冷的声音响在屋内。

明媚儿伸出手接过喝下。

是白水,尚温。

“多谢陛下。”

明媚儿喝了水后,声音温润了许多。

景帝随手放好了茶盏,坐到明媚儿身侧,又为她理好了身后的隐囊,方便她倚靠在上面。

“陛下什么时候来的?臣妾睡着,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明媚儿倚靠在隐囊上,抬眸看着景帝,声音柔和。

景帝看着明媚儿脸色还有两分苍白,唇角微紧。

“孤在御房见了几个前朝的大臣就过来了,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身子不舒坦?”景帝握着明媚儿的手问道。

“劳陛下关心,丰郎中今早为臣妾把过脉说无事,女子产后身子略有不适是正常的,养两个月就能恢复很多。”

景帝颔首道:“那就好,前朝从今日起开始休沐年节,孤也要见诸国使臣,大约要忙到年节了。”

“前朝开宴,难免饮酒,孤暂且就不来看你了,免得酒气扰了你和孩子。”

“若有事只管吩咐小海子。”

“你身子不好,还有不到半月就是年节,你便不必参宴了。”

“还有鸣玉的满月宴……”

景帝话刚说到一半,明媚儿便握紧了景帝的手道:“陛下,鸣玉的满月宴还是别办了。”

“……”

景帝看着明媚儿的双眸,语气平静问道:“怎么了?”

明媚儿面色不变回答道:“臣妾怀着鸣玉的时候服用过轮回草,臣妾总担心鸣玉身子不好。”

“她也不像一般孩童那样哭闹,总是自己呆着,臣妾放心不下。”

“民间曾传闻,体弱的孩子不易承受过度的荣宠,恐幼儿身弱难以承担,臣妾想让鸣玉平平安安的长大。”

明媚儿说着话半真半假,她不想给鸣玉办满月宴主要是三个原因。

第一是沈皇后的大皇子都没有办满月宴,她生的二公主若是轰轰烈烈的大操大办,难免惹朝野非议。

固然能将沈皇后的面子打下去,可是她现在什么权势都没有,要打沈皇后的面子干什么?不能当吃也不能当喝,只能让沈皇后更恨她,连带着恨鸣玉更多。

还会让鸣玉被六宫侧目,若是鸣玉是个正常孩童便罢了。

若是长大后发现…鸣玉不正常,那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流言蜚语又何其之多,鸣玉到那时,能承受吗?

第二便是鸣玉满月时,她恐怕身子没有全然恢复,如今她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总是没有安全感。

将孩子大咧咧地抱到人前,万一有人想图谋不轨怎么办?她怕保护不了鸣玉。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赵国使臣来了,她还记得曾经恒亲王和她说过赵国使臣精通命理玄学等事。

万一满月宴吸引了好事之人,通过满月宴时间来推算鸣玉的出生时间,知道鸣玉的命格,岂不是一桩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