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宋清纭身上已然流满了汗珠。她悄悄抬了抬眼眸,想要摆脱这暧昧的姿势。

恰好看到,男子狭长的凤眸正望着她头上绾好的青丝。

宋清纭甚是好奇,“殿下在看什么呢?可是臣妾头上有何不妥?”

女子头上乌黑亮丽的青丝梳成了飞天髻,上面只不过用了一支木钗雕饰。虽如此,却显得女子愈发清丽,有着一种天然的美。

男子指节分明的手慢慢覆了上去,顺着女子柔顺的青丝逐渐滑落。

斟酌一番,素来自持的叶温辞从怀中掏出温热的双蝶流苏玉簪。

趁着宋清纭不注意,叶温辞悄悄地将双蝶流苏玉簪插到宋清纭的发丝中。

随着女子的晃动,头上的两只蝴蝶栩栩如生,流苏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清纭听到头上传来的动静时,伸手前去抚摸,直至那颤动的流苏与其双手触碰,她这才明白叶温辞这是送了她一个玉簪。

叶温辞带着人缓缓走进梳妆台前,铜镜中的女子容貌昳丽,有着不加雕饰的美艳,头上漆黑如墨的青丝中的双蝶流苏玉簪甚是耀眼。

宋清纭怔怔地看着头上的玉簪,脸上生出几分惊喜,“这是殿下送与臣妾的?”

浅浅的梨涡顿时浮现,似是那黑暗中的微光,让人难以移开眼。

想起叶思华的那番话,再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时,叶温辞脸色微红。

他实在是说不出这道暧昧的话。

“这是去关州时,底下的百姓赠予。吾见用不着,便留给皇妃!皇妃喜欢便是。”

叶思华明明已然告知要如何哄皇妃欢喜,然而话在喉中叶温辞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就仅仅如此?

方才浮现的梨涡转瞬即逝,女子潋滟杏眸中的惊喜逐渐平静下来。

诚然如此,若非底下的手赠与他,叶温辞又怎么会考虑到自己?

看着期盼已久的玉簪,宋清纭忽而觉得可有可无。她将抚摸着玉簪的手缓缓放下来,面色逐渐恢复先前的模样,“殿下有心了!”

她怎么敢奢望呢?头上的玉簪竟成了烫手山芋一般,先前的喜爱不复存在。看着被烛火照得熠熠生辉的玉簪,宋清纭如今只觉得这只玉簪如此多余。

他用不着的东西才赠与她,终究是比不上他的心上人。

如若他的发妻是江姑娘,或许这双蝶流苏玉簪便是他千方百计寻来的吧?

叶温辞站在女子身后,眼见她眸中的欢喜逐渐黯淡,微微扬起的红唇也抿成一条桃花丝线一般。

内心的愉悦也渐渐淡了下来,一股懊悔忽然生出。宽大衣袖遮掩的手不禁握成一团,正当他欲解释之时。

女子站了起身,她将头上的双蝶流苏玉簪以及那朴素的木簪全然取下。待放置锦盒中,她才淡淡地说道:“夜已深,殿下不妨歇息吧!”

话音刚落,只见宋清纭便将烛台吹灭。临风居顿时晦暗不明,若非星光点点,只以为堕入无尽深渊。

躺在白鹿纹罗汉床之时,就着阵阵星光,叶温辞有意无意地打量女子。

只见睡在角落的女子双眸紧闭,看不出喜悲。不过片刻,便听到女子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两人虽同床共枕,但却分了两床被单。看着女子身上盖着的被单,叶温辞心头惆怅。

如若当初他坚持两人同床共衾便好了!

男子将手放在身上的蓝底色麒麟蚕丝被,双手青筋凸显。原先平整的蚕丝被顿时变得面目全非。

……

云中天,祝隐的手正在算盘中飞快地计算。他的动作极其熟练,待算出结果之时,便在纸上记一分。

随着账单上的利润越来越多,祝隐的眉目也多了几分欢喜。将近入秋,祝隐想来又要做别的买卖,心中谋算着源源不断的银两,脸上的笑意更甚。

手起算盘落,祝隐甚是满意这季度的账单。他悠闲地将算盘账本推开,仔细品尝着刚泡好的大红袍。

一道沾染了秋意的风适时叩响窗棂,寒凉的风不偏不倚划过祝隐的后背。一瞬间,祝隐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叶温辞彼时推门而今,看着素来抠门的祝隐竟难得奢侈地泡了一壶大红袍。

厢房中茶香四溢,温热的茶水正冒着白色的雾气。

叶温辞双手负背,看着紫檀木蟠龙案几上摆放的账本,又看向祝隐,脸上罕见地挂着一道难以察觉的微笑。

祝隐的心砰砰作响,叶温辞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看来来者不善!祝隐往叶温辞面前倒了杯茶,开口问道:“您怎么来了?”

叶温辞看向逐渐装满的茶杯,指尖轻轻敲打案几,“听闻君山兄近来在江南找到一批优秀的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