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折风沉声道:“观叶阵是曲家的手笔?曲家出大魔了?”

姜轻也肃了神色,说:“没有确凿证据,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但看小裴仙师的反应,曲家多半脱不了干系了。

“北冥之事,我要从数月之前说起。宿雪和谢道友还记得云剑门灭门一事吧?当时我在照水城等谢道友和宿雪破云剑幻境,可城主突然发了召集之令,命北冥听令的渡劫修士速回,我只能连夜赶回来——城主召我回来的原因,就是你们所说的傀儡之祸。

“只是傀儡之祸虽然蔓延四十九城,却并没有害人,最初看不出隐患。所以城主只是命人寻傀儡之法的传播之人,想断了源头。”

这些都能和安无雪他们从二十七城得知的消息对应得上。

二十七城也是遍地傀儡。

姜轻接着说:“可是傀儡之乱源头还未找出,第一城的主剑阵突然浊气冲天!”

“突然?”安无雪回头,“上官城主仙祸之时便已是渡劫巅峰,半步登仙,剑下斩过不知多少妖魔。她亲自坐镇第一城,北冥剑阵有冲天浊气,却不曾惊动她?”

“是的,不曾。不只是她,我们所有在第一城的渡劫修士都没有感觉,因为那浊气毫无踪迹,像是从主剑阵中自发散出的。”

姜轻神情愈发忧愁,“我等当时正要探查剑阵,观叶阵便突然倾覆而下,将所有第一城生灵笼入其中。听你们说,落月峰收到了北冥的求援信——那应当是观叶阵起的那一刻,上官城主在入阵的刹那间当机立断封锁北冥,送出传音符。”

——难怪求援的传音符中只有只言片语!

安无雪终于明了。

他之前便一直疑惑。

北冥剑阵是四海万剑阵中最难撼动的一角,四十九个剑阵互相呼应,轻易不可能出事。

北冥又自古以来是仙道昌盛之地,能人高手辈出,什么样的手笔能逼得北冥自封?

原来是这样。

背后之人不知如何用浊气污染了北冥主剑阵,又格外了解北冥诸事,对于其余的四十八城,那人散布傀儡之法,激发人心阴恶,以此利用赵端之流,分别对四十八个分剑阵做了手脚,以至于主剑阵出事之时其他剑阵无法相助。

其后,背后之人才发难第一城,成功让北冥陷入如今境地。

那人极有可能来自本就是第一城仙门望族的曲家,或是同曲家合作,这才让上官了了措手不及。

曲家……

好好的仙门望族,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折风也在转瞬间想通了个中缘由,皱眉道:“你可有见到曲家的仙修?第一城生灵既然都被网入阵中,你没遇到其他人?”

“观叶阵是曲家那个天才数百年前所创,小裴不是知道吗?他应当和你们说了吧。

“此阵落在什么地方,便会以那个地点的过往织造无数幻境,入阵者

() 只能在时间洪流般的幻境中游走(),直至找到阵眼?()_[((),毁了阵眼方能破阵而出。

“过往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有可能是一个幻境,时光洪流无穷尽,哪有那么容易遇到?我被套入阵中,一直在生死门里徘徊,被那两个魔修连着追杀了好几l个幻境。

“能遇上你们,大概还是因为我和那两个魔修交手,让这一个幻境将破未破,反倒容易被他人踏入。”

他们谈及曲家,裴千本该最有话说。

可他一直抓着那曲家魔修的灵囊,神情愈发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无雪继续问姜轻:“他们为何要追杀你?姜道友和曲家有仇吗?”

姜轻转眼看向安无雪,神情稍霁,叹气道:“我和曲家没有来往,硬要算,也就是和小裴有旧。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我也想不明白。也许他们追杀的不仅仅是我,而是所有阵中分散的仙修高手。”

安无雪听完姜轻所述,沉思片刻,却又突然感受到谢折风凝视的目光。

他迎着目光看去,只见那人脸色格外苍白,像是受过重伤,身上衣裳却齐整干净,完全看不出一点问题。

先前这人每每被自己抓着视线,总会心虚躲开,此时却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双眸黑沉,似有无数言语要同他说又说不出。

他一愣,思绪都断了。

四方虚无忽然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