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勾上春华,灵剑颤了一下,发出一声悦耳剑鸣。

“你想如何都可以,”谢折风嗓音很轻,“若是恨我怨我,用春华杀我也好。”

安无雪本还在盯着本命剑,神色怅怅,闻言,他眸光轻动,反倒笑出了声。

“杀你?”他顿了顿,又笑了几声,笑得岔了气,止不住咳嗽了数下。

谢折风指节微曲,却又不敢动弹。

安无雪笑够了,才忽而敛了所有笑意,低声说:“我怎么杀你?照水剑阵之危,利用云舟之人寻不见踪迹,北冥浊气一事,赵端已透露出极可能有大魔手握修浊登仙秘法。仙尊是世人眼中顶天立地的那把剑,我哪里敢折断?”

就算谢折风现在昏了头引颈受戮,他能为了一己之私,便杀了谢折风吗?

“我……”

谢折风想反驳,却无可说之处。

安无雪所言,句句无错。

他连让师兄报仇解恨都做不到。

安无雪说:“我不知仙尊究竟在想什么,又对我是何想法,我此番醒来当真一无所知,也没有选择。前尘往事和'宿雪'无关,仙尊说如何都可以,那我确实有一事想求仙尊成全——我想离开。”

“……离开?”

“我同仙尊说过不止一次。”

谢折风神色惶然:“我当真什么也不会做,更不可能伤害师兄。当年之事,我有许多话可说。”

“但我无话可说。”

安无雪心乱如麻,却知心中坚决之事。

谢折风若是不疑他,自然更好。

可他也不想留在落月峰听这人说那些秦微也说过的话,更不想在谢折风明知他是谁的情况下,还这样不明不白地以炉鼎的身份待在这人身边。

他又说:“我所求真的不多。仙尊,我什么也没做过,也什么都不怨,我只是想走。”

“仙尊要是愿意对我更慈悲一些,让我把困困也带走,那我这个罪人只会对仙尊感激涕零。”

“你不是罪——”

安无雪疾道:“此事不重要。”

谢折风双唇微动,想说什么,却又好似知道说不动安无雪,又把话语咽了下去。

炉火中的水已近乎烧干,反倒没了声响。

厢房内寂静得只剩风声。

终于,在安无雪想开口打破僵持之前,谢折风说:“那你身上的傀儡印怎么办?”

安无雪一顿。

“师兄的傀儡印唯我灵力可缓解,傀儡印发作至极限生不如死。”

谢折风所言,皆是谢折风自己所担心之事。

此印危害

() 极大,背后还不知有多少隐患,师兄想解印,他何尝不想?

他一字一顿:“先前师兄不是说等解印之后再走吗?如今解印还未有头绪……”

谢折风从未说过这般低声下气之语。

他说:“我还对师兄有用,为了这傀儡印,师兄暂时留下如何?”

安无雪却轻笑一声。

“锵——”

春华出鞘!

谢折风以为安无雪终于愿意对他动手出气,不曾有所防备。

可下一瞬,剑锋却朝着安无雪自己而去,眨眼间春华已经被安无雪横于咽喉之前!

他一惊:“师兄!”

安无雪淡然道:“我确实因傀儡印受制于你。仙尊可以杀我,但若是要用傀儡印要挟于我……你我也算同门生死一场,你应当知晓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他说着,手中便用了力道,已做出吻颈之势。

一旦谢折风以傀儡印控制他,他不会犹豫——大不了做个孤魂,再不济魂飞魄散,今夜烟火已观,他不算死不瞑目。

“我并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