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和林夫人脸色微变,哪里敢要未来的七皇妃当着自己的面前跪下?

如若传了出去,被有心人知晓添油加醋,她们还不知要落得怎样的罪名。

两人连忙走了上前,想要将宋清纭扶起身。宋清纭却婉拒她们,依旧笔直地跪在马氏面前,一动不动。

任人见了,都以为是马氏在折煞宋清纭。许是被宋清纭“扑通”一声的跪给吓清醒,又或许是两位手帕交不明所以的神情,马氏酒醒了几分略微不满问道:“纭儿这是怎么了?”

宋清纭不敢抬头,只见两行清泪从少女的下颌滑落。在天光的映照中,那泪珠晶莹剔透。

少女声音沙哑,啜泣道:“女儿不孝,未曾替母亲分忧!女儿原先以为,母亲将宋家把持井井有条应是得心应手。”

“只是,方才听母亲与两位夫人的交谈中,女儿才知晓母亲的不易。女儿惶恐,母亲如此艰辛竟还让母亲为纭儿保管嫁妆,如今想来纭儿着实不该!”

林夫人好奇地问道:“宋大小姐,原来你的嫁妆都由你母亲保管?”

马氏唯利是图,要说会对原配夫人留下的子女好,林夫人怎么都不相信。她们相处多年,马氏算过的东西连渣都不剩。

看着格外素净的宋清纭,明明是大好年华可全身上下竟只有一支木簪插在青丝中。而与之对比,马氏身上穿金戴玉,可谓奢华到极致。

宋清纭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将眼泪擦干点了点头。

到底是为人母的,陈夫人看着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宋清纭,心中感慨万千。

如若有一天,她也去了。只留下子女在偌大府中被人欺凌,这可如何是好?

陈夫人开口说道:“你母亲确实辛苦,宋大小姐已然及笄自然应该为你母亲分忧。依我看啊,宋大小姐还是自己保管嫁妆也算是帮你母亲分忧了!”

宋清纭这时候才抬起头,少女一双乌黑发亮的杏眸沾满了泪花,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爱惜。

她润了润嗓子,让声音听起来愈发悲切,“纭儿此番前来,正有此意!母亲如此劳累,纭儿实在不该。幸亏有两位夫人点醒,否则纭儿便成了罪人!”

马氏愠怒,可看着两位手帕交脸上爱怜的神情,马氏并不敢发作。

好不容易诓骗而来的嫁妆,让宋清纭拿回去,马氏说什么也不愿意。

见宋清纭还跪着,马氏连忙将酒杯放了下来将人扶了起来,装作慈母的样子,双眸带泪:“纭儿说得哪里话?母亲替你保管嫁妆,那可是天经地义!为纭儿做这些,又谈何辛苦?”

林夫人今日本就受了马氏不少气,见马氏不情不愿,又讽刺道:“宋大小姐生怕姐姐辛苦,一片孝心感动天地。姐姐又何必如此执着?还是说,姐姐存有别的心思?”

马氏当即脸色一变,方才佯装的慈母面具顿时因林夫人的话而被扯下。

陈夫人这时候也帮腔:“林姐姐说的话不无道理。咱们自家姐妹知晓自然没关系,只怕被有心人知晓姐姐替宋大小姐保管嫁妆,指不定白的都会说成黑的呢!”

林夫人和陈夫人两人掩唇笑笑,让马氏差点下不来台。

可到手的鸭子马氏又怎么会让其跑掉呢?马氏也笑笑道:“两位妹妹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呀,最是注重名声。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说不定我就成了刻薄的继室了!”

马氏看着宋清纭两手空空,唇角微微上扬,她将笑意敛去轻叹道:“只可惜,我房东西甚多。

没有账本也很难将东西交给纭儿,若是给少了被人知晓又说我存有二心!只能说,继室难为啊!”

只要一直拖,到时候宋清纭嫁入皇室,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来兰亭轩讨要回她的嫁妆。

到那时候,宋清纭的嫁妆不就全是自己的了?

马氏心底暗笑,说到底宋清纭还是道行太浅。还以为赐婚那日有所转变,可到头来不还是个好拿捏的?

“择日不如撞日!”只见宋清纭看了眼姗姗来迟的寓春。

寓春提着一个红木梅花印大锦盒正往兰亭轩走了过来。

将红木梅花印锦盒放下后,寓春随后从里面掏出账本,递给了宋清纭。

“母亲说得没错!若是东西给少了,女儿生怕会玷污母亲的清誉!因此,母亲替女儿保管嫁妆的时候,女儿都有记账!”宋清纭将账本打开,随后念了起来。

马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但手帕交在到底不好发作。当宋清纭把账单中的东西念完以后,马氏扯着笑让人把东西从房拿出来。

在林夫人和陈夫人的见证下,宋清纭和寓春好一番清点。

半响,宋清纭淡淡说道:“似乎还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