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身穿黑皮衣的人,看上去就像真的只是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下。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在萧峥眼中却绝不是那么简单了,萧峥忽然想起那次在千湖县大湖中的遭遇!那些黑衣人也适时出现,将他们从湖中解救了出来。这次,要是黑衣人没有来,凭借萧峥、任永乐和两个司机,跟这8个混混较量,也不大会输。但是,这人的到来,加速了混混的败亡,将他们治得动弹不得。

然而,相对于刘士森等人却完全不同了,要是没有萧峥等人的及时赶到,刘士森和潘可能不仅仅是受伤,搞不好连命都会丢在这里;而苏七彩这位年轻的女处长,更会遭遇人生极大的侮辱。

任永乐将侧翻的椅子搬起来,让刘士森和潘坐了下来。纳俊英过去将苏七彩扶起来,苏七彩看到自己安然无恙,忽然埋在纳俊英的肩头放声哭了起来。

这时候,派出所的人到了。派出所长亲自到来,看到纳俊英自然认识是县纪委记,吃了一惊;再一看县委记萧峥也在,更是吓了一跳,忙道,自己接到报警,就赶过来了,问纳俊英:“纳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纳俊英就拿出手机,将所拍的照片,给派出所长看了看,并将有关情况对派出所长说了。当听说刘士森、潘和苏七彩是华京、省委宣传部的领导,而且还只是出来吃个宵夜,就被人打成了这样,他这个派出所长有直接责任啊,说明地方治安没有抓好,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各位领导,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啊!”

这时候萧峥过来说:“这次不是你的责任。这些人,我见过,曾经是盘山市的‘路霸’,这次不知为什么会突然来到我们宝源县。你们先把这些人拘起来,好好审问,把背后的情况搞清楚。另外,马上叫一辆救护车,送我的朋友去医院。”派出所长听到县委记说这不是他的责任,心里自然松了一口气:“谢谢萧记,我马上去办。今天的这个情况,我也会马上向詹局长报告。”

他说的詹局长,就是宝源县公安局长詹斌勇。这个人到底如何,萧峥没有具体打过交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这个派出所长既然说起,他就道:“好。”

派出所的民警开始将那些混混带走,皮衣皮裤本来被人用枪射击过大腿,一条腿本就不好,这次被黑衣人攻击之后,两条腿都不好了,没法走动,是被人抬出去的,其他人也是一瘸一拐,或者捂着手臂和腰身往外被带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县里的救护车来了,华京艺司长刘士森、宁甘省委宣传部部委潘、艺处长苏七彩都被接了上去,一同送往县人民医院。之前,萧峥去看望老干部李国生,跟他当医生的儿子李承业也算是认识。李承业对萧峥更是敬重有加,还帮助照顾离休干部王开河。

萧峥立马给李承业打了电话,说又要麻烦他了,有几位朋友正在送往县人民医院。李承业说:“萧记,真的很巧,我今天正好轮值。马上来,我在急诊室等。”李承业是县人民医院的“外科一把刀”,他是名牌医学院毕业,并去华京、中海等一流医院交流过,他之所以没有去银州等更好的医院,并非他的能力够不上。而是他的老子李国生的家教是,你越是好手,县里越需要你。咱们县里的老百姓,出现了意外的伤势,本来可能要跑到市里或者省城,那得耗费多少的时间和金钱,要是你能在县里,帮大家解决了麻烦,多好啊!

李承业也是经历过一番心理斗争的。谁不希望自己能够到更大的舞台上抒写青春?但,最终李承业还是听从了父亲的建议,他觉得,他留在县里,对宝源的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李承业的妻子是一名师范教师,也随同李承业在县里的一家镇小当了教师。夫妻俩都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宝源县。

一周之内,萧峥这个县委记第二次陪同他人来到了县人民医院,李承业从医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李承业给刘士森、潘、苏七彩都做了检查,确认了刘士森的手臂有轻微骨折,用石膏固定之后,第二天就可以出院,当然也可以在医院休养。潘的情况则要严重许多,拍片之后,确认有轻微的脑震荡,胸骨有骨折,要用肋骨带稳固,同时要保持两到四周左右的制动休息,李承业表示这种情况他接触得多了,到时候让潘痊愈没有问题。当然要是潘不放心,可以回省城接受治疗,但是路上的颠簸也有错位的风险。

潘有些犹豫不决,萧峥就道:“李医生的医术,可以放心。”潘便也爽快地道:“萧记,我相信你!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李承业道:“既然领导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

李承业又给苏七彩做了检查,并无大碍,没有外伤,只要做一定的心理调适就好。

于是,刘士森、潘当天晚上就留在医院,并由县委办与县公安局联系,加派了公安在县人民医院值班,给刘士森、潘一分安全感。苏七彩、方娅、萧峥、纳俊英等都返回了酒店。

这天晚上的遭遇,给刘士森等人上了一课,那就是在华京前拥后簇,可到了外头也可能充满凶险。刘士森心里想,今天是欠了萧峥一个人情。回想起萧峥踢翻那些混混的利索身影,刘士森有点理解了,为什么自己那个眼高于顶的表妹,会对萧峥那么感兴趣了!这个萧峥,不仅从政,身上还有一般干部所不具备的血气和一身功夫!这种人,与他在华京所认识的所有官僚都不相同!这个萧峥是一个相当特别的人。

刘士森也开始对萧峥感兴趣了!

至于刚才对他们动手的那些混混,听说背后的势力是在盘山市。本来刘士森对这些人也不感兴趣,可是这次他们竟敢在他头上动土,无恶不作,他也已经放出话去,“要他们消失得灰都不剩下”,那么就要说到做到。

第二天一早,萧峥就接到了县公安局长詹斌勇的电话。詹局长一开口就道歉道:“萧记,昨天晚上,发生了从盘山市流窜入我县的犯罪嫌疑人做案的事情,我深表歉意。这说明我们的治安工作还没有做深做细,致使华京和省里的领导受伤、受到惊吓!我愿意承担责任。”

詹斌勇的态度相当诚恳,萧峥就道:“这个事情,主要是流窜流氓作案,责任不能全怪在你们身上。但是,从这件事情上,我们也要汲取教训,要加大民警的巡逻力度,维护县城老百姓的人身安全。特别是近期,盘山市在打压犯罪行为上的高压态势,有些犯罪嫌疑人恐怕会流窜到我县,我们必须提高警惕、强化措施,确保全县人民安居乐业。”

“是,萧记。”詹斌勇又道,“我们立刻按照萧记的要求,进行研究部署,强化全县的治安保障。另外,我听雷主任说,这些天萧记正在接待华京、省里的领导,我们局里派公安随行吧?”

萧峥道:“这就不用了。詹局长,老百姓安全了,我们干部肯定也就安全了。”詹斌勇愣了下,道:“萧记,我清楚了。”

华京,萧家。紫光阁。

这紫光阁在萧家的这座大宅子里,不能算是正房,占地面积也不是很大。它处在大院子的东北角上。但是,这紫光阁却绝对是占位最高的所在,他建在大院的一处石山上,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个家族。

萧家第六十三代家主,退居幕后之后,就在这紫光阁上静养。平常要是没什么大事,家族内的人不可以用俗事来烦恼这位家主。可今天情况却大为不同。

从下面平地到这紫光阁的门口,一共九九八十一级台阶。在尚未散去的曦光之中,萧家管家翁本初和族内祭官姚昌,正在石阶上小步快走而上,两人的步伐几乎一致,身形都没怎么动,就如是稳稳地飘然而上。

来到了紫光阁的门口,翁本初和姚昌都突然收足不动。只听里面传出了哗哗的水声,翁本初和姚昌相互看了看,两人都是一点头。要不是重要事项,他们也不会来。既然来了,那就必须得打扰老家主了。

翁本初就道:“老家主,今天委实因为事情重大,本初和昌只能贸然打扰了。”

门内,一位看起来八九十岁的老人,下身穿着一条藏青色灯笼裤,上身赤膊,正在用冷水擦洗身子。对老人来说,这个习惯保持了六十七年了,每天早上必然用冷水擦拭身体和脸,以前打仗吃苦的时候如此,后来退休清养的时候也是如此,几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或许正因为如此,老人家虽然高龄,身体依旧朗健,几乎连感冒发烧的小病都不曾有。事实上,刚才翁本初两人走了一半的台阶,老人家就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

可他还是有条不紊地擦拭自己的身体。如今翁本初在外头禀报,老人还是按部就班,丝毫没有加快自己的动作,口中缓缓道:“本初啊,你捡我这擦身体的时候来,也真不是个时候。”

翁本初明知道在里面的老人看不到,还是低了下头,汇报道:“老家主,这我知道。可是今天的事情,确实对家族很是奇特,也非常重要,所以我只好和昌一起来打扰老家主。”

姚昌道:“是啊,老家主,这件事我们必须向您汇报。”

里面的水声继续响着,明显是拧干毛巾的水掉入脸盆的声音。好一会儿之后,门打开了,老家主说:“你们进来吧。”

翁本初和姚昌走进里面,这简朴的陈设对他们来说,也已经习惯了。老家主已经躺在铺着一条军绿色毯子的躺椅上,问道:“这么兴师动众,有什么事?”

翁本初道:“这事,是姚祭官掌管,还是昌汇报吧。”姚昌点头道:“老家主,家庙的五爪鼎这些天,连续不断地震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