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老师笑:“那些都不用,你的命根子,只对你才重要,在鬼的眼中,可能还没有萝卜有价值。”方刚很不高兴,说再不济也不能跟萝卜相比,起码我这东西还能补肾吧。玩笑归玩笑,仇老师继续说道,“你也知道鬼的脾气,既然是契约,就得有得到和付出,鬼帮你达到目的,你也得给鬼需要的东西。而鬼不缺钱,想要钱,让人在阳间烧纸钱就行;它们也不死,无需长寿;鬼没什么感情,就算有性的欲望,你也用不上。”

“那人还有什么是鬼能用得上的?”方刚问。

仇老师说:“猜猜,直接说就没意思了。”

方刚想了想:“难道是命?”仇老师说已经很接近,再猜。方刚脱口而出:“寿命!”

仇老师没有回答,但方刚已经知道,他猜对了。很想仔细问问,但又想没必要,自己又不可能去用寿命跟鬼交换,就为摆脱泰国仔阴灵的纠缠,实在太不划算。

方刚没好意思再去找张妃解释,先回芭提雅。开车不到五分钟,接到一个电话,看到手机屏幕上竟然显示“单良”二字。方刚非常惊讶,方向盘差点打歪了。他手机的电话本中只有一个叫单良的人,也就是坑骗阿泰仔的那位单总,可三年前方刚初到泰国入行卖佛牌,被单良坑走那批货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过直接联系,既没见面,也没通过电话。现在看到是他来电,方刚心中疑惑,为什么单良会给我打电话?

“喂,你是谁?”方刚问。

“方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话筒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单良,泰灵佛教用品公司的总经理!”

“泰古金融发展有限公司。”方刚说。

单良笑起来:“没错,我还以为方老板想不起来我呢!”方刚问什么事,单良说道:“听说方老板已经不在曼谷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再来曼谷游玩,我们见个面,请您喝82年的拉菲,怎么样?”

方刚心想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找我有什么事,而且这家伙在外面什么东西都不吃喝,难道看着我喝不成。嘴上还是笑着说:“有何贵干?”

单良说:“没什么,只是闲聊,转眼三年啦,您送给我的那几块正牌,现在我还留着一块摆在柜里没舍得出货。刚才看到它,就把方老板您想起来,于是想约您聊聊天,能不能赏这个脸?”

听到这里,方刚不得不佩服单良说话真是油滑得很,似乎再恶心的事从他嘴里出来,也会变得那么彬彬有礼,但也知道单良这种人没事不会找自己这种没任何交情,还有仇恨的人闲聊,必定有事,他也不多问,直接告诉对方我现在就在曼谷,你说时间地点,我马上开车过去。单良连忙说:“真是缘分!在朱拉隆功路北端的xxx西餐厅,方便吗?”

“哪里都方便,只要是泰国就行,二十分钟。”说完方刚就把电话挂断,在路口调转车头。不多时来到这家xxx西餐厅,是在某购物中心的三楼,装修雅致,很有西方味道,到处都是镜子般的墙面,还有人在弹钢琴。方刚皱起眉头,他最不喜欢就是欧美风格的任何元素,就连香烟都是,认为抽欧美烟都比抽亚洲烟死得更快。

而且,西餐厅多没有包间,所以方刚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难道单良这种人,跟自己谈的内容全都能见得光?那还真是稀罕事。餐厅领班过来有礼貌地双手合十,再问方刚有没有订位子,方刚说出单良的名头,领班立刻带方刚拐过走廊,这里居然有五六个包间,看来也是入乡随俗,在东南亚的西餐厅也有包间了。

方刚坐着等待,又过去十分钟,一名穿笔挺灰黑西装的中年男子打开包间的门进来,正是单良。坐下后单良笑着跟服务生点了几个菜,方刚根本没有想点菜的意思,而单良似乎也看出他不想点,于是全都包办。很快酒先上来,是斜放在冰桶里的,服务生熟练地用工具打开瓶塞,将酒倒在一个细长如同大号的透明玻璃器具中,十分钟后才给方刚倒上。他看到单良面前虽然摆着齐全的餐具,但服务生果然没给他倒酒。

“先尝尝?”单良笑着。方刚也没跟他客套,一口气把小半杯红酒喝光。他知道红酒是要细细品的,但一是不喜欢喝这东西,二也没那个心情。服务生出去了,单良说,“好久没见,为了跟方老板您碰面,我还特地换了身衣服,以表示对您的重视。”

方刚说:“嗯,这身西装颜色不错。”

单良笑起来:“您是懂行人,这种颜色是现在欧洲最流行的!”

“难怪呢,”方刚问,“这种灰黑色叫什么?腹黑色?好像现在这个词很流行,我不太懂。”

单良脸上闪过一丝变化,立刻又变了回来:“您还是以前那么幽默,看来时间并没有冲淡我们之间的误解。”

方刚将双臂放在桌上,认真地问:“你是希望所有跟你有仇的人都忘了?”

“经商多年,我没少结怨,”单良点点头,“在曼谷,认识我的人当中有一半骂我,另一半也只是嘴上不骂,没办法,有时候世界就是这样,经常会有那么一种人,总是会被误解得很深,大家都认为他是坏的,其实正好相反,比如迈克尔杰克逊。”

方刚顿时双眼瞪大:“我不管你今天要跟我谈的内容是什么,但你最好以后改掉这个毛病,千万别再把自己跟迈克尔杰克逊相提并论!”单良连连点头称是,这时服务生打开包间门开始上菜,全都摆在方刚面前,共有四道,方刚虽然最不喜欢吃西餐,但也见过猪跑,知道是牛排、金枪鱼沙拉和烤龙虾。

单良说:“不知道方老板食量如何,先上三道菜,要是不够就再点。”方刚摆摆手说不用客气,能吃饱就行,他说不用客气,自己也没客气,拿起刀叉就开始吃。虽然不爱吃西餐,但这三道菜做得十分可口,他吃得倒是不差。

“今天主要是叙旧,”单良轻轻架起二郎腿,“顺便也跟方老板打开一下心扉。咱们老祖宗有句古话,叫冤家易解不易结,希望今天能把所有的过结全都解开。”

方刚没用叉,而是直接用手抓起龙虾,大口啃着,回答:“行啊,开始吧。”

“西餐的习惯是不能啃骨头,”单良笑道,“但您看来不太喜欢西餐,那就随您的便。您对我其实也应该很了解,知道我胃口特殊,所以只能您自己在这里吃喝,不要介意。”方刚连连摆手,意思是没事。

单良又问:“那我就先问方老板一个问题,您去年好像中过降头?”

方刚啃着龙虾的动作停住,然后继续啃。

单良笑起来,“其实不是什么秘密,有人知道也不奇怪。您中的是魂魄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