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仔细看着,又看到很多扁平的彩色包装,没写牌子,但能从侧面看到dvd的字样,很明显这是dvd影碟机。他以前在惠州的时候,经常去惠州电器城找齐老板,在他的档口看到过很多电子产品,但时过境迁,不少都已经淘汰,比如那时候的主流是录像机和磁带随身听,现在却是影碟机和3播放器。那时候最好的电视才是25寸的平面直角,而现在都29纯平了。

粗略一数,方刚看到有电视机四部,和dvd影碟机二三十台,组合音响也有五六个。另外还有很多比较小的彩色包装,乱七八糟地堆在桌上。屋内光线不好,方刚看不清这些小包装盒是什么。

“别看啦方老板,”中年僧人说,“仓有什么可看的?我带你去前殿转转!”

方刚说:“我再看看……”又看到墙角从地码到天,全是成袋的大米和白面,旁边还摆得整整齐齐的几十桶色拉油,另外还有白地蓝图案的应该是牛奶。又有近百箱彩色包装,方刚看了半天,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仓内的昏暗,看到这些包装箱上有的印着苹果,有的是梨,还有葡萄、芒果、弥猴桃和鸡蛋、饼干、蛋糕、巧克力等图案。

这下他明白了,因为又想起当时在阿君小姐办公室时,静修和尚接电话,说把窗户要用白纸从里面糊上,看来说的就是这个仓。多年前,方刚曾经跟齐老板到某官员家中办事,那人住着独楼,家里有个储物间,专门用来堆放别人用的礼物,所以方刚看到这仓里面的东西就很眼熟。但最大的区别,一是没有摩托车,二是那官员的储物间有不少成条的高档香烟和好酒,但和尚却不能碰烟酒。

“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方刚直起腰,笑着说。中年僧人连连摆手,说都是那些居士送给师父的礼物,师父是有修行的人,哪能贪图这些享受之物,所以就只好堆在仓里。

这时,方刚忽然想起在曼谷时静修打电话,好像说过白纸要在窗户里面糊,而不是外面,就指着窗户:“你们怎么又把纸糊在外面,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听到他这么说,中年僧人很惊讶:“您怎么……知道这事?”方刚笑了起来,说出静修在泰国时接电话的内容。中年僧人这才明白,笑着低声说:“其实里面也有白纸,但有居士不高兴了,非让我把里面的纸也弄个小洞不可!”

“为什么?”方刚问道。

这时,有个年轻和尚走过来,对中年僧人说:“身如师父有客找你。”那中年僧人对方刚说:“方老板,你先自己转转,我有事过去,马上回来,你等着我,等我啊!”方刚点了点头,看到中年僧人小跑着跟那年轻和尚走了,他没什么事,就又顺原路转到后院。右侧有栋两层楼,上面有栏杆,里面都是一排排的房间,方刚猜测应该是和尚住的禅房,反正也没人把守,就信步走上去。

上到二楼来到离楼梯口最近的禅房,隔着门玻璃看到那个叫心止的年轻和尚在屋里,坐在床边正摆弄相机,不时拿起来对着眼睛取景。转头看到站在门外的方刚,心止立刻放下相机,站起身打开房门,恭敬地对方刚双手合十行礼。方刚也回了礼,笑问:“还在摆弄相机吗?”说完就要进来。

“不行,”心止和尚有些慌乱,“庙里有规定,普通僧人的房间不让居士进……”方刚问为什么,是怕居士偷东西吗,心止连忙摆手说不是,只是怕僧人跟居士走得太近,对红尘中的俗事接触过多,能生出干扰修行的外心。方刚哈哈笑起来,大步迈进禅房,心止还想阻止,又没说出口,赶紧把房门关上。

方刚大刺刺地坐在床边,看到屋子很小,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和一柜,单人卧室,说明这寺庙的禅房还比较宽裕。他拿起放在床上的相机,见非常精致,上面印有ann的标志。镜头很长,方刚完全不懂相机,拿起来对着眼睛看了看,没大兴趣,随手又扔回床上。心止连忙过去拿起来,似乎生怕摔坏。方刚笑:“又不是纸糊的,怕什么?”

心止笑着说:“那是,只是我很喜欢。”方刚问是不是还有个相机,心止点点头,打开衣柜,从里面又拿出一个印刷精美的相机包装盒,上面印着nikn字样。打开包装盒拿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方刚,方刚摆弄几下,说实话除了英标志不同之外,他没看出有什么区别,索然无味地还给心止。

“两部相机性能有什么差距?”方刚问道。

心止说:“基本一样,都是广角带长焦,成像效果差不多。”方刚问谁送的,心止回答:“是位姓包的居士,经常来寺庙拜佛进香,好像是什么金融借贷公司的老板,我也不懂,反正他很喜欢给庙里的和尚买东西,是个很好的人。”

方刚没明白:“既然是别人送的,又不用你掏钱买,为什么不借一部给那个叫心平的和尚,你们关系不好?”

“我和心平从幼儿园开始就认识。”心止摇摇头。

方刚很惊讶:“从幼儿园就认识?我靠,那总有十几年交情了吧?”心止纠正说整整二十年了。“那为什么不借给他一部玩玩?”

心止好像比他还惊讶:“为、为什么要借给他玩玩?”方刚说你不是有两部,性能又差不多,而且你和心平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关系也好。心止说:“可这、这跟我借不借给他相机,好像没什么联系吧!”

这话反倒把方刚给问住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要怎么回答他,觉得很没意思,就要走出禅房。这时心止从床头的枕头下拿出一样东西,红黑包装,扁平的,像是巧克力。他笑着打开包装,有银色锡纸,果然是巧克力片。心止捏着包装纸,将另一头递给方刚:“方施主,这也是包居士送给我的,说是他从瑞士旅游带回来,很好吃,你也尝尝吧。”

方刚本不喜欢吃,但盛情难却,就随手掰下两块扔嘴里。这巧克力很好吃,但方刚不喜欢甜食,心止要他再拿,就拒绝了。问:“送你这么多好东西,那个包居士长得漂亮吗?多大年纪?”

“五十多吧,”心止说,“可他是男的。”

方刚还以为听错了,又问一遍,才知道这位姓包的居士真是男性。按常理来讲,这心止小师父虽然是和尚,但年纪轻轻,二十出头,长得白白净净,模样俊俏。很多人就喜欢年轻和尚和道士,觉得另有风范,尤其这么年轻帅气的,要是有那种女性居士看上了也属正常,可没想到居然男的也喜欢和尚,还出手大方、送贵重礼物。如果是送给静修也不奇怪,这小和尚能有什么修为,从他死也不肯把多余的那部相机借给好朋友兼同门就能看出,这小和尚显然没什么修行,不但贪念重,而且自私,可那位有钱的包老板为什么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