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从三楼巡到一楼,一无所获的目光最后落在操场那几棵大柳树身上。风雨袭来,周遭空寂得如同死去,只有它们——徐徐老矣——仍在与之顽强对抗。

雨势一点未减弱,甚至更加大力地打在伞面上,脚下的雨水越积越多,很快没过了路面,水面上飘聚着一些塑料垃圾,跌跌撞撞地各找出路。

从方才到现在,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不仅如此,周围人家的大门也都关得紧紧的。

不安蔓延,何亭湘决定去妹妹的同学家问问。

第一户没有。

第二户没有。

第三户也没有,但是女孩提了一个可能选项。

当何亭湘湿漉漉地找到那地方时,天有点黑了。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房子。

和镇上的砖房不同。

它不是它们那样的长方体,中间几条横线分一二三四楼,再几条竖线分卧室厨房卫生间,一栋紧着一栋,中间还有一堵共用墙。

它独栋而立,简简单单上下两层。青山是它的后花园,绿树是它的护卫。混沌天地里,它白得如此安详静谧。

何亭湘讶异自己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它,或许是新建的?是妹妹的新同学的家?她怕生也怕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寻到这儿来的。

心中忐忑,终是咬咬牙径直来到了门前。

小门虚掩,柔光轻泻。

手指轻叩,久无人应。

何亭湘鼓足勇气,推开走了进去。

入眼即春色,大雨在此处也乖巧地削了力,轻声浇灌着一院的花红柳绿。

余光左侧里有个方形小池塘,雨水滴答,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

右侧靠里是条大理石铺砌的小道,一步一阶,嵌在碧绿的草坪上,指引着客人继续前进。

她小心翼翼,屏着呼吸一路向前。

略站定,正斟酌着如何开口,却没想玻璃门先行打开。

何亭湘受惊般睁大双眼。

惊慌未定,门又安静地合上。

开合之间,一道声音闯了出来——

“阿辉,有妹妹找哦。”

戏谑声像寂静中点的鞭炮,炸得人心惊肉跳。

“滚,”被叫的人看也没看门口,直接朝上吼了声,“万小如!”

嗓门很大,大到门外的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好像这一步可以减轻对方的不悦一样。

可惜楼上的人迟迟没有下来。

门内的人偷偷瞧。

门外的人静静等。

万辉不得不甩掉手上最后几张牌,提前结束牌局。

“下来。”他勾过墙上的挂壁分机,一接通,丢完两字就挂了。

同伴把洗好的牌递给万辉,他接过,简单对半分后,拇指勾住牌的顶端,余下四指扶着牌背面,两手同步反向下压,弯到一定弧度后,发狠一松,纸牌立刻争相互插,合二为一。

像摆了一颗爱心,然后强行掰开了它。

何亭湘默默收回目光,身体悄悄往墙壁挪了挪。她不敢四处张望,只好低头盯自己的脚。脚趾头在水里泡久了,有点皱白,穿布鞋会好点,可闷着又容易臭脚,反不如拖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