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尘偶尔飞舞到石盆上方,会渗出闪亮的、发光的珍珠液滴,那是从月亮滴落的眼泪。

“祝福你,我的孩子们。”祭司将一滴月泪蘸在他们眉心,“你们可以亲吻彼此了。”

凯瑟里克的吻很克制,只轻轻一点。

然而他的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这颤动也传递到梅洛迪亚身上。

他们接下来还需要交换一缕头发,但谁都没办法好好完成,终于彼此拥抱笑成一团。

祭司摇摇头,也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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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迪亚把银发缠在手腕上,又看着凯瑟里克把她的头发放入怀表后收在怀里。

他再次俯身亲吻她:“我一定会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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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停战结束,莎尔信徒果然猛烈反扑。

更多暗夜法官不知从什么秘密通道来到战场,有的甚至能够使用法术,召唤幽影笼罩大地。

但是凯瑟里克早有准备,和德鲁伊合作,用隐形荆墙将对方分而击破。

他的至圣斩也如同月光,撕开黑暗,为战场上的士兵指明希望的方向。

梅洛迪亚听得紧张,又忍不住瞥一眼祭司:“你这个形容是从吟游诗人那听来的吗?”

“每一个人都这样说。”祭司微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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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又持续了四个月。

迎春花冒出第一朵花苞时,莎尔信徒终于无条件投降,被全部驱逐出雷斯。

战争的影响却持续了更久。

暗夜法官会在死亡时留下诅咒,把身周土地烧成灰白色的荒芜,如同大地上的一块光秃疤痕。有时那片疤痕上还有黑色阴影环绕,靠近时稍有不慎就会被幽影侵蚀,需要痛苦的治疗和月神的祝福才能好转。

战场被严格封锁,几位德鲁伊留下解决污染,贝里也在其中。

还有治疗之家,医院的忙碌情况一直到夏天才有所好转。

索姆家的那位天才医生,马鲁斯·索姆,在战争结束后不久离开医院。具体原因没有公开,但有传言说,那是因为他从医院停尸房盗取无人认领的尸体并拒绝说明下落。

“马鲁斯很有天赋。”院长叹出长长一口气,“战时情况特殊,医院其实可以为他补一些程序。”

梅洛迪亚却在心里轻轻松一口气。

透过马鲁斯那双细长冷漠的眼睛,她总能看到一股污秽,像是幽影受害者伤口中难以祛除的诅咒。

她问起凯瑟里克背后是否有其他原因。

凯瑟里克眉头皱起,脸上显出将军的威严,又很快展开眉毛,在她跟着蹙起的眉心印下一吻,只是说:“马鲁斯不适合待在雷斯了。”

梅洛迪亚敏锐的发现,凯瑟里克用的词是雷斯,而不是治疗之家。

“医院院长对他的离开感到非常可惜。”她想了想又补充说,

“我也曾和他配合过几次手术,他是位很厉害的医生。”

凯瑟里克抿下唇,但回答仍然含糊:“他对自己的选择没有悔改之意。”

梅洛迪亚没再追问下去。

“别担心。”凯瑟里克抚上她的脸颊,“如果真到了需要他的时候,我有办法唤他回来。”

梅洛迪亚皱下鼻子:“好吧,说实话,我其实并没有多么喜欢他。或者说,我很有些害怕他。所以他不回来也没什么关系。”

凯瑟里克笑着吻住她,在吻变得炙热时轻轻退开。

自订婚以来,两人反而更加相敬如宾。梅洛迪亚知道这是凯瑟里克的尊重——战争结束后,她带他去父亲的墓碑前,听到了他的郑重承诺。

“我将永远爱她,尊重她,珍视她,直至永远,哪怕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隔。”

梅洛迪亚虽然由人类父亲抚养长大,但最好的朋友是自由坦率的德鲁伊。她觉得他们足够相知相爱,又已经订婚,不需要更多,甚至凯瑟里克那句话本身就是一个仪式。

不过凯瑟里克坚持,哪怕只有一个简单的婚礼。

他们都做了让步,婚礼和订婚一样,没有盛大的仪式,但有女神的祝福。

梅洛迪亚渴望与凯瑟里克更加亲密,却也尊重他的想法,甚至因为期待而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那一天越临近,她就越感到幸福。

那一天,也将是她与凯瑟里克相识一年的日子。

仲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