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高阳难得的告了假,他是勤勉的人,一年到头也告不了几次假,除去正常休沐,风吹雨淋,头疼脑热,能坚持到府衙的就绝不会不去。

可昨儿后半日从府衙回家,裴高阳听说了刘氏挨骂的事情,就算准了王璋明夫妇两个的心思。

要么今天发作起来告官闹到知府衙门去,要么暂且打道回府歇了心思,等以后有别的机会,再卷土重来。

本来这些事情交给裴令元都能处置,只是他又想,家宅内小打小闹也好,就算闹得大了,终究不是外面的事,他不必过问。

先前三娘四娘胡闹,受责罚,那都不算他真正给外甥女撑腰。

如今王璋明夫妇来,正是他做给外面人看的时候,绝不肯轻易揭过不提。

又从崔氏口中得知了王曦月的态度,细细想来,也可成全,这才一早吩咐人到官署替他告假,就等在家中。

许松然登门来时,裴高阳心下只有果然二字。

他往正堂,把裴令元也带上,让人去请许松然直接往正厅那边去。

许松然很客气,裴高阳也是个不爱端架子的人。

见了面,做的是官礼,他是为公事来的,裴令元也没拿他当长辈看待,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许松然不觉不妥,根本不放在心上,撩了官袍

下摆在官帽椅上坐下去。几不可闻叹了口气:“侯爷大约也猜得到下官是为何来,一大清早的,忠敬伯府的那位王同知敲响府衙鸣冤鼓,下官把他所说听了,本有心劝他回去,可他不依不饶,下官把他和刘夫人引入三堂,暂且安抚,也是没办法,只能到侯府来走上一趟。”

裴高阳一摆手,问他:“是状告阿月忤逆不孝,侵吞忠敬伯府家产吗?”

“只告忤逆。”许松然心说这王璋明夫妇俩实在是害人不清。

早到侯府来说过,没谈拢,闹上公堂。

真那么有本事,去告御状啊,为难他干什么?

可恨的很。

许松然话音落下,又叹气:“只怕还是要请侯爷到府衙走上一趟。不过下官也问的清楚,如今说是王大娘子就寄养在侯府,养在侯爷与侯夫人跟前,还得了忠敬伯府老夫人的手,盖了忠敬伯私章,也在河间府那边过了衙门手的,是吧?”

裴高阳说对:“名义上还是王家的女儿,是我的外甥女,不过阿月的教养事,乃至今后婚丧嫁娶,都统归了我家管,王家不管了。”

许松然闻言倒吸口气。

忠敬伯府的情况他知道。

伯夫人是原配发妻,昔年低嫁,那是舍了昭王殿下而下嫁忠敬伯的,没能得善

待,甚至可以说没能得善终吧。

嫡长子走失,家里就王曦月这么一个嫡出女孩儿,说给人就给人。

忠敬伯还真是冷血无情。

这样做阿耶的,他生平仅见。

不过这是人家两家的家事。

许松然心中已有偏颇与成见,面上却不显露,哦了两声:“既然是这样,那是要请侯爷走一趟了,世子若今日得空,也可一同往府衙去。

不过下官的意思,这毕竟也算家事,真要说叫下官来断……下官也没那个本事,能断清楚家务事。

最好是坐在一块儿,看能不能把话说开了,下官也愿意从中调停。

这也不是非要过堂,王大娘子是女郎,养的金贵,倒可以不去。”

“不必。”

裴令元此刻开了口,面色寡淡,接过许松然的话来:“此事家中议过,表妹和我们一道去。”

许松然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