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地开口:“我不知道。”

妈妈却在一旁说:“陈队长,她撒谎!那厮都快把她当成眼珠子了,怎么可能会都不告诉她。这贱人肯定知道点什么。”

听此言,陈队长嗤笑:“软的不吃吃硬的。来人,给我打!”

旁边立着的宪兵扬起手中的马鞭朝姐姐挥去,带起一道劲风,在她如白玉般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令人狰狞可怖的血痕。鞭子上滑落下一滴滴的血珠,在雪地里开出鲜艳夺目的花。

但姐姐不哭不叫,只是身体因剧痛产生的轻轻颤抖,以及传来压抑克制的闷哼声。她冷冷一笑,讥讽道:“嗤,我就算知道点什么也绝不会说给你们。我告诉你,等他回来的那一天,就是你们这群汉奸走狗的死期!”

听此言,陈队长怒喝道:“哼,伶牙俐齿。区区娼妓在这装什么硬骨头?给我打到她说为止!”

我心如刀绞,拨开人群不管不顾的往里面冲,带着哭腔喊道:“不要……不要!不要打了!”我想替她挡住鞭打,但却立马有一个宪兵扑了上来,并将我反剪双手,死死压制住我。

这一闹,引起不小的动静,姐姐也注意到了我。她偏过头,嘴角扯了扯,努力朝我挤出一个微笑。她说:“小烟儿,要照顾好自己呀。”

那抹笑,凄美又决绝。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狠狠撞上了一旁的石灰墙。大量温热的血液从她额头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生命永远停在她二十一岁那年。

院中有一瞬寂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晃了神,扣押我的那名宪兵,也松了手上的力道。

我喉头哽咽,鼻尖发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直直跪坐在了雪中,任凭眼泪夺眶而出。

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的陈队长还是不甘心啊。他想挨个审问剩下的姑娘们——尤其是我,觉得我和姐姐关系好,肯定能撬出点什么。

这时,叶四爷来了。

他拧着眉头,注视这一片狼藉缓缓开口:“既然知情者已死,再到这里查也毫无意义,薛致平狡猾,想必不会在这留下什么线索,事情还是不要闹大了。陈队长,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向上头交代吧。”

陈队长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理,也只能如此。只是临走前心有不甘的冷哼一声,瞪了我一眼。

最终,薛致平的逃出以我姐姐的死画上句号,往后我再也没在春熙院听过关于他的消息。

人群渐渐散去,只有我的姐姐静静地躺在那儿,妈妈只是淡淡撇了一眼便对两个伙计道:“拖下去埋了。”

那两人听后互相对视一眼,不同而约的眼睛一亮,露出一个笑。

那笑……让我感到恶心……

“等一下!”我连忙跟上去,拦住他们。

一个男人皱眉不耐烦道:“干什么呢?别挡道!这可是你们妈妈亲自吩咐的。”

另一个也面露凶光地附和:“没错,小心连你一块干。”

对此,我无动于衷,只是取下发上唯一的一根银钗递过去说:“还望大哥行行好。冬梅是我在这相伴多年的姐姐,我想亲自葬她。”

两个男人狐疑地望着我,仔细瞧着银钗,一个男人先是把它放在手中掂了掂,另一个则是抢过去在嘴里咬了一口。半晌,一个男人才回答:“行吧。算你懂规矩。”

我将姐姐葬在了她生前最喜欢的一棵梅树下。

寒梅绽放,花影婆娑,幽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永远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