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邻 陆砚却不知手上拉扯着的人是谁,只以为是贼人一个,佩剑一挥打下他的拳头,厉声喝道:“大胆!”(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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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安好。”陆砚行礼向母亲问安。
“大郎怎的来了?”酒还没完全醒,萧映兰有些晕乎地问。
“下值经过,过来看看。”
“我还以为你是替你父亲送和离来呢。”萧映兰掸掸衣袖落座,浑不在意地笑道。
婢女奉上热茶,陆砚听了母亲的话却没心情品尝,眉头微蹙,询问:“母亲当真要和父亲断绝夫妻关系?”
“自然是真的,”萧映兰觑他一眼,我都搬出来独立门户了,还能有假?问这种蠢问题。
“可是父亲有何错处,惹母亲不悦?”陆家家风严谨,言语行事都讲究一个‘礼’字,家规可谓森严,陆砚实在想不出父亲可能会犯什么错。
萧映兰敛起笑容,眼帘低垂道:“他没犯错,是我厌倦了他。”
陆砚更加不解,张口便是礼法仁义“夫妻相处之道,在乎信,在乎诚,在乎明理,在乎宽容。母亲怎能一句厌倦就与父亲和离,况且——”
萧映兰伸手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行了!收起你们陆家的礼法仁义,听着就烦。”
身着襦裙坐在首位的贵妇人几个呼吸平稳情绪,继续道:“你若要在此留宿,我让人收拾厢房与你,若不留没什么事儿你就归家去吧。”
陆砚恭顺低头,不敢惹她生气,只好行礼告退:“母亲莫生气,儿子不说就是了,您好好歇息,知礼下次再陪父亲来给您请安。”
“大郎可来,至于你父亲很不必!”萧映兰起身送儿子出厅门,顺便吩咐下人给他套马车,宵禁期间百姓官员一律不得在街道上徘徊,马车有县主的标志,巡逻的和坊门官兵才会给面子通行。
“奴婢提灯,送阿郎出门吧。”萧映兰的贴身侍女拟剑提灯走在院路前,陆砚思忖了一会儿,问道:“拟剑姑姑可知母亲为何如此恼怒于父亲?”
“娘子生气的原因奴婢却不知,只是月初宫宴后,娘子和郎君的气氛就变得沉闷起来了。”
月初宫宴是太上皇举办的立秋宴,当时自己也在,还得了新帝的嘉奖,并未发生异常,陆砚绝对不相信好端端地母亲会突然厌弃了父亲,但要说或许是父亲在外沾花惹草被母亲发现之类的原因,就算有人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他也是不信的。
父亲是什么人他清楚,陆氏一族断不会出现对妻子三心二意的人。倒是母亲,说好听是性子直率,说难听一点就是咋咋呼呼,被外祖宠得过分,时常失去贵女的仪态,他好几次看见父亲肃穆着脸对母亲说教。
拟剑返回院中,见娘子望着月亮出神,神情寂寥让人心疼,轻叹一声:“娘子又何必说那些话吓唬阿郎呢,再者您心里也不好受,奴婢看着真是心疼。”主仆二人相伴二十年有余,整个宅子里也只有拟剑敢跟她说这些话了。
“拟剑,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萧映兰问得很轻,她其实也不确定日后的路该怎么走,只是那样的人,她再也不想放在心上念着,爱着了。
“入夜了,娘子回屋吧,免得染上风寒...”拟剑没有回答,只扶着人进屋。
沈宅
夜至三更,沈芸却有些睡不着,干脆披着衣服到院中透透气,接近十五,院中一片明亮。拿个小酒坛,酒是新酿的,还带着点绿沫,沈芸倚着廊柱一口一口地喝着。
这绿蚁酒,听着挺诗意的,其实那层绿就是堆微生物,没办法啊,技术不够,卫生条件太差了,没有蒸馏,没有过滤,就凭单纯的发酵能酿出多干净的酒啊,小时候第一次看阿耶和叔伯们喝这飘着层绿沫的酒狂欢,还觉得挺膈应,渐渐地就习惯了,嘿,不是说那什么,不干不净喝了没病么。
玄宗那小子终于是要登基咯,那是不是日后就是太平盛世了?才三年,皇帝都换了三个了,可骑马经过酒楼前的郎君中,再也没有了阿耶的身影,若是以前,哪里还会有什么郑丁裴七欺辱自己,哪里会有大半夜自己一人独自饮酒消愁。
要是上辈子多点心思多背些历史,或许还能帮阿耶躲过那场政变,可惜啊可惜——
这辈子经历了从一个官家小姐变成市井女郎,她自身倒是没有觉得多么地堕落,只是对于以前的安乐日子,对这一辈的父母总是舍不得的。
沈芸胡乱想着这辈子上辈子的事情,终于是睡着了。
那日之后,县主又光临了杜康楼好几次,每次都要沈芸作陪,两人俨然要成为忘年交的样子。
一日,县主独自光临,沈芸又充当那倾听者的角色,萧映兰喝得兴起,与她碰杯:“沈小娘子独自经营酒馆坚毅果敢,本县主自立门户无求于人,这才是当代女子典范,喝!”
情绪一时被带动,沈芸也作那爽快样子,举起酒杯道:“县主说得好啊,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们就要自立自爱!自强不息——”
两人兴奋过头,全然没发现有人黑着脸靠近。
“母亲。”即使这种情形下,他也不忘记叉手行礼。
“大郎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萧映兰醉醺醺地问,陆砚看着酒桌上不成体统的两人,眉头都快打结了。
这还是大白天呢,就喝得这么醉。
“今日休沐,儿子去看望母亲,家中奴仆说您没带人出门,儿子便来寻你。”
“拟剑告诉你的是吧,行!今天就喝到这里了,沈小娘子下回见。”说完摇摇晃晃起身,陆砚扶着母亲,不甚高兴地说:“结账。”
沈芸还没回过神来,收过钱送人出门,陆砚板着脸说了一句:“店家娘子插嘴于他人的家庭事务,未免过于神气了。”说完气匆匆地走了。
沈芸回过头来一脸懊悔地质问小玉:“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有人来了呢?!”
小玉委屈:“娘子,我眼睛都快眨抽筋了,你一个劲地和县主碰杯,根本没注意到我。”
沈芸捂脸,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苍天啊,她根本没想过要插嘴别人的家事啊,只是兴头上口嗨而已啊,完了完了,得罪新任少尹大人,酒楼不会从此被盯上吧?她决定再也不在店里喝酒了。
幸好,观察了几日,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沈芸决定在秋日会上好好跟陆少尹解释一下,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