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夜牡丹花城,禁欲双面戏子 不夜牡丹花城,禁欲双面戏子(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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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华楼并非孤楼,临江而立,几处楼阁亭榭脸面详解,飞檐画角,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
楼前有一片竹林,翠竹林后一曲弯桥,名曰落星桥,只因楼旁凝落江流经此桥的一段平缓且清澈,华灯初上,弯桥两岸商肆林立,掌灯时分,各式各样的流彩灯笼倒映在粼粼波光之中,犹如繁星点点,散落人间,因此而得名。
三人拿着戏票进楼,向玉满面春风,自来熟地和凑上前来招呼的姑娘公子们打招呼,来者不拒,齐珂也不例外,眼神如狼似虎,在那些打扮得清爽但长得极其明媚的男人们身上停留。只有谢明,绷着一张脸跟门神似的紧紧跟在齐珂身边,凡有“不知好歹”上前的男人,都被他恶狠狠瞪开。
“霁华楼不愧是冠绝牡丹城的名楼,有点节气的,门前没有乱七八糟叫卖揽客,袒胸露乳的伶人,这里的小姐公子们穿得还都挺保守。”向玉附耳轻声道。
三人被引到二楼四面都有窗的大厅坐下,满座有四十余人,除了极个别江湖打扮,其余人等都是珠光宝气,衣着华丽,贵气逼人。
“这里面的香味非比寻常,咱们还是当心些好。”谢明机警地打量四周,空气中的幽香闻得人昏昏沉沉。
“弟弟,鹅梨帐中香,沉香一两细锉,加以鹅梨十枚,研取汁,于银器内盛却,蒸三次,梨汁干,方得此香。”向玉笑着接过鬼步美人送上的清茶,将一枚碎银子放到美人手里:“待会儿陪哥哥喝两杯?”
“做何用?”谢明皱眉,又说道:“不许叫我弟弟。”
“帐中香,你说能做何用?”向玉帮齐珂剥瓜子,齐珂的手却抚在随身带着的“莫邪”上。
“阿姐,怎么了?”
“剑灵大甚,恐怕就是在此地。”
齐珂话音刚落,忽然堂中千盏琉璃灯俱灭,三人前方的戏台上光影汇聚,咿咿呀呀唱起来,抬后转出一个身态婀娜的戏子,步伐轻盈,一袭彩衣仙人步如履祥云之上,浓妆墨眼下一双水光盈盈的含情眼惹得太下听戏人心神荡漾,她玉指捏兰花,一指一扣让人如痴如醉,唱词婉转悠扬:
“隋堤柳,汴河旁,夹岸绿阴千里。龙舟凤舸木兰香,锦帆张。”
“这便是君莫娘子?”
“姑娘噤声,但听便是。”一旁坐着的白衣罗缎男人眼神不离台上人的摇曳身姿,轻声止住齐珂。
向玉随着戏曲轻轻打着拍子,神情专注仿佛要陷进去一半,而谢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台上人,眉毛缺是越皱越紧,随后,仿佛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他唇边勾起一抹了然却不屑的笑容,凑到齐珂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一曲唱毕,满堂喝彩,方才端茶过来的戏子踩着鬼步上前,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花签和笔,挨个走过。
“敢问兄台,这是在做什么?”向玉问身旁在花签上写完字的人。
“兄台头一次来吧,这场演出过后,可点君莫娘子于房中单独听戏,只是谁能有此殊荣,全靠出的价格了。”他指指托盘上的花签:“当然,有时也凭娘子心意,娘子可当堂点客,中签者,君莫娘子会抛下一朵名为璎珞宝珠的红色牡丹。”
“多谢兄台告知。”向玉看向台上伏身谢礼的人,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拿起一张空白花签,大笔一挥写下一个数额,虔诚地把花签反过来放进盘子里,双手合十:“保佑保佑。”
“阿姐要写吗?”
“可我没钱。”
“不是说她也会凭意愿点人?”
“赌一把?”齐珂心一横,猛地站起,撞翻自己坐的椅子,哐哐当当的动静,让连同台上君莫在内的堂中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向玉不解,悄悄拉她的衣摆:“珂珂,做什么?”
齐珂不理他,见君莫视线注视着她,突然歪嘴咬住自己的下唇,冲君莫抛了一个大大的媚眼,扭动着身子开口道:
“对面的姑娘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不要对我不理不睬~~”
“好!阿姐唱得真好!”谢明红脸鼓掌,三人徒留向玉一人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路数?”
“姑娘,你谁啊?钱不想花就想同君莫娘子春宵一刻,知道这叫什么吗?”
“空手套白狼!”
看客纷纷不满嚷嚷,倒是台上的君莫,长久地看着齐珂,像是要透过她那张明艳的脸,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看得明明白白,忽然,她展眉轻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从袖中取出一朵开得正艳的红色牡丹,直直丢到齐珂怀里:“姑娘请!”
“还能这么玩?!”向玉先是不可思议,随后无奈摇头笑起来:“真有你的。”
“各凭本事喽,借过借过!”她推开挡路的人,鬼步戏子请她去三楼:“容君莫娘子换套衣裳,姑娘歇息片刻,娘子随后就来。”
她打开门,只请齐珂进去,自己在外面将门关上,房里熏的也是鹅梨帐中香,雅间名为伊人笑,两居室,外间有一扇活门,拉开就能看见楼下戏台上的正在演的新一出《霸王别姬》,内间三面装得都是上好的彩色琉璃窗,隔音效果较木头要好上许多。
屋内装饰得倒还算雅致,内里一座紫檀三弯腿攒斗月洞门架子床,侧面一扇紫檀松石楼阁人物图插屏,西墙上挂着一幅捧琴美人图,细看上面小字,乃当朝著名风月画大家南卓潇所做。外间摆着一个紫檀木雕葡萄纹嵌理石圆桌,桌上同样一幅紫檀茶具,如今已然沏好了茶。
齐珂抿了一口: “大红袍?不好喝。”
“大红袍都入不得恩客眼?不知恩客平素喜欢喝什么?我让人去取。”门吱呀一声打开,君莫欢换了身打扮进来:
一袭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外面罩了一件秋香色斜襟比甲,梳着一个堕马髻,发髻正中簪着一朵巨大的绯红色牡丹花,牡丹花周围是各色绢花,层层叠叠好不热闹。她的脸上画着酒晕妆,与头上牡丹同色的胭脂直接扫到了眼上和太阳穴,但打扮得再艳丽,与在戏台上不同,她的眼里平静无波,如一滩冰泉。
“你还是戏面好看,这套妆容,像是猴子屁股。”齐珂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我好酒,有酒吗?”
“楼中酒怕是入不得恩客眼,奴倒是能为恩客唱一曲《百花亭》。”
“《百花亭》……《贵妃醉酒》?”齐珂摇摇头:“不想听,我不是多风雅之人,今日入君莫娘子眼,做娘子入幕之宾,想行的也不过是那丁点苟合之事,不如我们都省些力气,你也不必唱,我也不必听,直接榻上欢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