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袭白衣紫带的身影揽着两个姑娘从她跌落的那方飞跃过来……

“不是仙姿卓然的司臾郎君救的我?”宗寥眉头攒了下,心里疑惑万千。

在座所有人中,她今夜可就只看见了司臾会飞,还飞得那样轻盈优美。

如果不是司臾救的她,那会是谁?

宗寥惊疑着缓缓转身,最先入眼的是一抹青色衣衫,如削肩背,秀项玉颈如蝤蛴光洁匀净……

光看到此处,宗寥就已知道了他是谁,但忍不住她还是想再多看一眼。微微抬眸也只能看见他脖颈,可见此人比她高了一头不止。

怪不得昨日捉住她时要将她下巴使劲抬高了看。

宗寥明明是觍着脸去看人家的美貌,却还故意沉着脸,摆出一副“让你多管闲事了吗”的态度。

可见她抬眸向上时,正好撞上对方俯视下来的幽幽的目光。

他就那么静静看着她,眼里没有多少复杂的情绪,只隐约透出些晨露淡淡的微凉,一丝漠然疏离。

身材笔直高挺,面目如淡彩勾画。

有那么一瞬间,宗寥忘了他是昨天欺负自己的人,鬼使神差她喃喃说了句:“小皇叔今日真好看!”

说着还扯起一抹不正常的笑,忽而,她脑子莫名又抽风道,“不是……”

“不是什么?”南宫述的表情很复杂,冷冷问:“你的意思是说本王今日很难看?”

宗寥真想扇自己,心里话说出来就说出来了,还给自己补一刀是想死吗?

“不是。我方才是想说……谁让你多管闲事了!”宗寥说罢不敢再与他对视,一瘸一拐匆匆忙跑过去询问斜雨有无受伤。

斜雨摇头表示无大碍。

倒是受了惊吓的长宁公主委屈巴巴,一见宗寥她迅疾就撞进她怀里,抱着她哭起来:“宁儿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宗寥哥哥了,呜呜……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如果不是小皇叔眼快,你可能就没了。这楼那么高!”

被她这么一提醒,宗寥赶紧抬头向宾客席看去,刚才那痛到脚筋都收缩的感觉绝不是抽筋造成,而是被人不知用什么东西打的。

若非是在大庭广众下,她真想挽起裤腿来看看膝弯被打成什么样了,感觉还挺疼。

因客人出了事,沉香楼赶紧掌起了全部灯火,宗寥抬头查看楼上客人时,正好看见一个身材挺拔健硕的男子带着两个随从离座。

戳了戳哭唧唧的长宁,宗寥问她道:“你可认识那人?”

长宁闻言,在宗寥肩侧蹭干眼泪,抬眸看向她努嘴指去的方向,撇嘴道:“还能是谁,南宫栩呗!整天装模作样,还不是来这种下九流地方看伎子!”

可见她话刚出口,站在一旁一直保持微笑的司臾脸上不可察地黑了一下。

接着长宁又道:“宗寥哥哥不记得宁儿,也不记得南宫栩,那你还记得谁?”

宗寥挠了挠鬓角头发,赧然笑笑,“最近脑子不好使,好些都不记得了。所以,你能不能把在场的人都跟我讲一遍,免得以后碰面了叫不出对方姓名来,再出现像你我见面的尴尬。”

说这话时宗寥心里的算盘拨得啪啪响,她要借这个在场的都是高官权贵子弟的机会,知道可能有哪些人想害她。

宗寥不问斜雨而来问这个让她手足无措的娇气公主,主要是因为公主身份地位高,平时经常会接触到那些个官宦世家的子弟,认识的人肯定比斜雨多,对他们的为人或多或少也有点了解。

能为倾慕的宗寥哥哥做点事,长宁自然是乐意为之,扫了一眼在场的宾客,她从最上面一层探出头来看热闹的人说起。

七八十个世家子弟,宗寥很难一下就记住,但有几个她很认真记了。

从她刚才跌落的位置来看,最有可能给她下黑手的方向就只有对向那一处,而那一排七八个人里,就有刚离开的季王南宫栩和旭王南宫桀。

从云安侯目前的处境来看,最大的敌人莫过于此二人。当然了,两人都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轻易是不会亲自出手来害她的。

他们坐在宗寥对面,可能只是巧合,出手的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谁让她仇人多呢!

思忖着,余光瞥见说完话的公主又想借机来揩油,宗寥连忙退开一步,旋身转到了司臾身旁,伸出一只手挡住她道:“公主自重。众目睽睽的不合适。回头再损了公主声誉。”

“宁儿喜欢宗寥哥哥的事谁人不知道,还怕人说?而且我又不是对谁都这样。”长宁公主边说着靠近,眼里都是爱意,炙得宗寥眼睛一疼。

“那……那也不行。不合礼数。”宗寥道。

长宁不听:“宁儿发过誓,此生只愿嫁给宗寥哥哥,反正以后我们都会成亲的,早一点亲近有何不可?”

看着公主深邃微蓝的眼瞳里盛满真意,宗寥头皮发麻,她喜欢的是男人,可招架不住这种又娇又软还爱哭的小姑娘。

眼珠子转了转,宗寥倏地挽上司臾的胳膊道:“我,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我喜欢的是司臾郎君。”

顷刻间,楼上楼下的议论声纷纷扬扬,不绝于耳。说的都是云安侯府和宗寥的话。

有人道:“人人都说云安侯府光荣无限,富贵绵长,我看呐,那份富贵也只能到宗家不孝子这一代啰!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找些女人,整天和男人裹在一起,传出那些不雅之事。”

另一人道:“其实喜欢男人也无可厚非,只是玩玩便罢了,她竟还来真的,为了琵琶臾经常跟奕王爷明争暗斗,就连死了都要拿对方尸体撒气。”

“可不是嘛,你看现在奕王的脸,都黑成棺材色了!”

……

被大家议论的当事人还没说什么,长宁突然猛地一跺脚,指着叽叽喳喳一圈人就是一阵怒吼:“都给本殿闭嘴。若要让本殿再听到编排云安世子的话,看本殿不割了他舌头喂狗!”

议论者再是什么权贵子弟,终究横不过一国公主,无奈只能乖乖闭嘴,安静看戏,不敢多言。

全场安静下来后,长宁方才继续:“宗寥哥哥骗人!你根本就不喜欢司臾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