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这“六艺”和“八雅”,便知这江流院并非是一个简单的学塾,而是陈三两欲要铸造的学术殿堂。

就在这穷乡僻壤,就在这边疆蛮荒。

世人皆言穷山恶水多刁民,陈三两偏要让世人看看,穷山可富足,恶水可花香,刁民亦可出国士。

只待时间,静候成果!

如此恢弘的理想和抱负,让林婉儿大为震撼,也让她愈发感到肩头之重任,本来还要推辞院教谕之职,但自听闻后,她毅然决然地接受了这份任命。

原因很简单,像这等学术殿堂,古今无有,未来定会成为儒生之圣地,自然得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可放心。

妹子冰雪聪颖,陈三两满眼欣慰。

不过这还需循序渐进,不可一蹴而就,至少现在的江流学院还未达到完善,能用之课堂也仅有寥寥数几间。

林婉儿主教“六艺”中的“”,尚以启蒙为主,课本也是《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等国学经典。

学童平均年龄八、九岁,有聪明者,亦有愚笨者,林婉儿一视同仁,细心教导,再加之人美心善,在院里是最是受学童们的喜爱和尊敬。

时间开始缓缓流淌。

也不知从何时起,一个少年开始悄悄站在窗外,跟着学童们一起上课,一起诵读,一起学习化礼仪。

林婉儿唤他进来。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镣。

学童们哄堂大笑,他也羞得满面通红。

最后,还是林婉儿强拉他进门,又硬摁在课堂的最后一桌,并送给了一套崭新的笔墨纸砚。

他不会握笔,林婉儿就手把手地教。

小小笔杆看似纤细,却仿若重达万斤,少年掐得指尖斑白,写出来的大字还是七扭八拐,跟个狗爬似的。

他本想放弃,认为自己不是写字的材料,可是再一瞅同桌,右手绑着绷带,只用左手执笔还在努力练习,他顿时惭愧的无地自容,立时改变态度,又重新刻苦练笔。

待到课间,同桌问他:“你唤何名?”

少年回道:“姓莫名问,你呢?”

同桌傲娇回答:“我叫铁柱。”

兴许都是笨的可以,两人还颇有些惺惺相惜,即使有七八岁的年龄差,但还是成为了一对相谈甚欢的的好友。

林婉儿却愈发头疼起来,本来一个铁柱就够她心力憔悴的,现在又加上个莫问,两人简直是笨的标新立异,让她都不知该如何教导才会开窍。

比如《三字经》第一篇,最聪明的大丫一炷香就背过了,铁柱一天下来还是背得磕磕绊绊,莫问更是三天没学会握笔,让人都怀疑他那手是猪蹄变的。

林婉儿讲课赏罚分明,学得好会赏,学得慢会罚,莫问和铁柱就是每天固定挨竹板的那两个。

两人不服,天天为自己狡辩,一个道:“我右手残疾。”一个道:“我手戴铁镣。”

林婉儿竹板打得更狠了,边打边训:“背诵课用不着手,用的是脑子,你们的脑子呢,脑子呢,被狗给吃了?”

两人臊得面红耳赤,但第二天依然照常狡辩。

陈三两空闲之余也时常来院探望,看看孩童们学习情况,检查一番施工事宜,顺便倾听一会儿林婉儿的吐槽,吐槽对象不是别人,多是莫问和铁柱这对难兄难弟。

陈三两曾打趣问她:“你看两人谁更笨一些?”

林婉儿扶额苦笑,“一样笨。”

“选一个。”

“那还用说,肯定是莫问啦,他都十七岁了,铁柱今年才八岁,心智还未发育成熟呢,等将来开窍了,兴许还会是个修炼武道的天才。”

“……”

陈三两顿感无语,感情她还惦记这个约定呢。

有一说一,反倒在陈三两看来,莫问的武道资质实属上乘,若是修习剑法,当比唐小芊还要有晋升空间。

林婉儿喜道:“要不阿哥也收他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