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

此词本凄切,从他口中脱出却是轻快惬意,嗓音磁性婉转,字正腔圆,只唱这一句,便惹得座下呼声四起,兴奋难掩。

姑娘们此举倒真将他逗乐,只停下,稍背过身,待自个压住笑意才回首。

秦王倒不像会害羞之人,只是此举故作扭捏,着实有效,底下姑娘们竟更为激动,细言尖叫不绝于耳。

他又笑出声,夹杂一丝清咳,声音倒是清脆。

“怕摧花信紧,”

祁寒再开口,眼眸弯弯,竟便不压笑意了,露出贝齿,声音同泉水清冽,却若暖风吹拂,烧得底下姑娘们面颊绯红。

“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末了一句,尤不着调,却出奇好听。

只见他眼眸流转,雨露均沾般望过所有女子,身姿随性,举止又夹杂几分痞气,待一众又爆出雷鸣般尖叫,他挥袖作揖:“献丑献丑。”

此乃赤裸裸的调戏啊!

袁冬月虽也瞧得入神,然意识到自己面颊亦是发烫,只猛打一激灵。

“秦王殿下,真真风流人物──”

闻蝶不愿收回眼神,只巴巴张望,喃喃道。

“闻蝶,收收口水罢,李公子还在呢。”袁冬月即刻劝道。

闻蝶听罢,憋憋嘴,李尤恩瞧过二人,只也轻笑一声,打趣道:“两个都是花痴鬼。”

袁冬月略觉羞涩,低头眨眨眼,忽忆起方才之事,忙捡起话题:“公子方才预备说甚?”

“噢。”李尤恩一笑,“本是听闻小姐昨日无故昏厥,不知您现在可好些了么?”

“劳烦公子挂心,如今已好多了。”

袁冬月回应过,抿抿嘴与李尤恩对视一眼,堂屋一边忽又闹出欢腾声来。

三人皆瞥眼瞧去。

只见祁寒走下场去,落座八仙桌,周遭美人云绕,桌案对面那人,袁冬月只觉眼熟,细细观察去,才发觉竟乃晋王祁晁。

晋王怀中搂一美人,见得绮绣披身,肤白如凝脂而若影若现,风情万种,两侧又各侍立好几许婀娜女妓,正俯首哈腰地为二人满酒。

祁晁之手随意游动着,看向美人之眼神透着掠夺猥亵,稍后,眸子细细盯着祁寒,嚷道:“皇兄好酒量!再满!再满!”

妓女听过晋王的话,只不间断地朝祁寒杯盏中倒酒去。

醇酒撕拉,潺潺滚滚,祁寒每每猛闷一杯,周遭美人及晋王之欢呼声便起,眼见着气氛竟愈加热烈。

“不行了,皇弟。”

祁寒猛一摊手,杯盏从他手中滚落出,顺着延边于桌案打一转溜,撒出几滴醇酒,遂啪嗒掉落地上。

袁冬月微皱过眉。

“皇兄,莫要谦虚了!今日你我难得相聚,可得一醉方休啊。”祁晁只如此喊道,遂又示意那妓女为其满酒,而后自个举杯,“皇兄,这杯敬你!”

祁寒眸子扭转几分,抬手按过眉间,遂单手撑案,另一手接过妓女手中杯盏:“一醉方休!”

只一妓女缓缓轻俯祁寒身后,一只雪白臂膀环过他脖颈,头轻轻靠上其肩,晋王遂又示意,那人只软言轻语,一杯杯将酒送至他唇旁。

袁冬月瞅他已完全睁不开眼,双颊绯红,半低垂着脑袋,却在一声声起哄中闷下杯杯烈酒。

前世这祁晁也绝非一省油灯,多次设陷刺杀祁政,倒险些让她小命不保,估摸对秦王也亦是如此。

──罢,看在他多次救下自己的份上,总不能见他一杯杯被灌得不省人事,末了竟任祁晁宰割。

“李公子,先失陪了。”

袁冬月朝李尤恩招呼道,随后即刻提裙绕过周遭人物,朝其走去。

“臣女见过秦王殿下,晋王殿下──”

晋王扭眼瞧去袁冬月,顺带着周遭美妓的目光,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环抱祁寒那女子同也顿住,遂收回手去。

桌案之上顿时寂静几许。

祁寒双手撑案,晃了晃脑袋,闻着声响半睁眸撇头瞧去。

屋堂内燥热腾腾,人待久了不免些许迷糊。

袁冬月对上祁寒眼神,见得其星眼微饧,祁寒此刻亦有些许愣,眨眨眼,眼前她倒是香腮带赤,面有愠色却娇憨无比。

祁晁瞧袁冬月不同于他怀中所搂女子,不曾想茶肆之中竟有此等尤物,直是伸手掐上她腰,欲将其搂入怀中。

“哎?”

不是?

不曾想这晋王竟如此好色,不待她反应过来便要上手,她只惊叫一声,正预备报上名头来。

祁寒拽住她的臂膀,祁晁并不能拉动她。

“皇弟莫要随意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