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月夹在中间,插不上话来。

“皇兄先请。”祁寒朝祁政说道。

祁政手捏棘木箭,身形伟岸,略抬手,掐准力度轻投,倏地便落入壶中,动作甚是利落。

祁寒与祁沅顿时面放光彩,笑而欢贺。

“还记得吗皇兄,儿时母后常陪我们一同投壶玩耍,只是今日三皇兄不在。”祁沅冲着祁政笑道。

他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柔和几分。

接而,祁寒由随从手里接过一柄箭,刹那间瞅准便投去,仍是不偏不倚入壶,他努努嘴,掩盖几番得意的滋味。

“袁二小姐请先罢。”祁寒回眸看向袁冬月。

“谢秦王殿下。”

清脆悦耳之女声响起。

──糟了。

袁冬月脑中神经猛然绷紧,脸倏地便通红,似打了胭脂似。

方太久未开口,竟神游几许,开口竟忘夹嗓。

祁寒见其面露难堪之神色,倒觉几分可爱有趣。祁沅、祁政二人微怔,遂即刻反应过来,原她先前竟是装的。

想必今日乃撞了邪神,袁冬月只懊恼着,眉头紧皱,欲要闭上双眼回避现实,默然在心头刻下回府定请巫婆跳脚除去邪祟几个大字。

“想是殿下投壶技艺之精湛,微臣的嗓子竟迫不及待痊愈以作赞扬。”袁冬月强作镇定道。

祁沅嗤笑一声,轻眨长睫,道:“痊愈便好。”

祁寒抿嘴笑着,接又伸手示意其投壶,袁冬月强忍羞躁,稍望几眼壶便脱手将箭投出,不出意料,没中。

祁政此刻嘴角竟荡出明显笑意来,祁寒、祁沅二人即刻注意到,四人之游乐竟渐入佳境。

·

“皇弟近日可好?”

怡悦氤氲中夹一丝清意,祁政忽道。

“日是寻欢作乐,虽无聊赖,倒也舒坦。”祁寒一道清笑回应,一道专注于投壶。

“皇弟倒也需勤勉些。”

“皇兄所言极是。”

袁冬月听着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只装不在意,凝眸望壶,极是认真地投掷。

──前世,皇帝于秦王之偏爱渐显,朝中关乎太子之位恐易主的言论四起,后泯灭于秦王于烟柳巷纵情声色,怠惰成性之讯息。

真假自难知,只此讯息一经流出,此后秦王集团愈渐颓靡,最终丧失竞争力。然而此时秦王的话术,恐只是欲要祁政掉以轻心罢。

袁冬月思及此,方沉浸于投壶之乐的她,只觉不寒而栗。表面和谐欢快的皇子之聚,她方才竟未觉端倪,自己与长姐之斗况暗流涌动,更谈皇权之斗?

“二皇兄可真舒坦,不似沅儿日是习那琴棋画。”祁沅埋怨道。

祁寒听罢,只朗声笑道:“皇妹日在宫中,多有姊妹母后相陪,不也欢乐?”

“倘二皇兄仍在宫中便是更为欢乐!”

木廊外几人疾驰过,风哗啦响,砰地一声,雕花折门猛砸开。

袁冬月猛一颤栗,恍然回头朝门外看去,右脚止不住向后跌一步,不料正立于如意踏跺边缘,浑身控不住地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