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内殿的座屏险些被带翻。

叮铃咣当的一阵响动,就连萧敏身上的禁步都环佩叮当起来。

很失礼,可无人追究计较。

她从屏风后面闪身出来,肩膀撞在红木的座屏上,她身量娇小,从屏风后冲出来的动作又大,撞的那一下不轻,乾元帝看着都替她疼。

“江陵……”

“裴善初,你怎能这样对我!”

她情绪实在是不稳定,乾元帝刚要开口安抚她两句,她自己已经脱口而出,冲着裴令元就质问了一嗓子。

乾元帝只能叹气。

有什么不能的呢?

天下本就无人欠她。

她倾慕裴令元,就算终生不嫁,跟裴令元也毫无关系。

乾元帝沉了面色:“江陵,不要失礼无状,你且一旁坐下。”

奈何萧敏情绪激动,便是乾元帝开口发话,她也站在那处不肯挪动,目光灼灼紧盯着裴令元,连她肩头处的疼痛都顾不上。

她眼中腥红一片,声色渐次尖锐:“我究竟有哪里比不过王曦月?你怎么敢在皇伯父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要为我塑金佛,凭我供奉,你是要逼我束发出家吗?”

“江陵!”

“县主说错了。”

乾元帝的声音和裴令元是同

时起的。

他顺着声音望去,裴令元面上清冷一片,那种寒凉,不含温度,直达他眼底,层层寒冰,化不开。

“善初。”

这个劝不住,只能劝一劝裴令元。

早知如此,索性不要叫她在这儿等着听了。

也是他想岔了。

就江陵那个脾气,裴令元一旦拒绝,她八成会是这样的态度和反应,不过他也的确没想到会这样过激。

裴令元已经从官帽椅上站起身,对抄着手,朝乾元帝躬身一礼:“官家,县主厚爱,臣确实受用不起。

臣以为,举凡世间事,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最好是一次说清楚,千万不该纠缠不清,以免后患无穷。”

他说的也算委婉了。

乾元帝深吸口气,侧目又去看萧敏:“江陵,你来,到皇伯父身边坐下。”

他递一只手去,朝着萧敏招手。

萧敏死死地咬着下唇,眼尾泛红,几乎包了一眼眶的泪。

她到底接了乾元帝那只手,往他身旁坐过去,双腿并拢着,踩在脚踏上,一低头,眼泪簌簌掉下来。

她似乎不甘心,抬手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一把,把掉下来的泪珠擦掉。

等擦干净,才抬头去看他:“我就这么不好吗

?”

“县主很好,但我方才说县主说错了,是因我未曾逼迫县主,再则县主也不必与我表妹相比。”

裴令元腰背挺直,站在原地,淡淡扫过她面上:“是县主说此生非我不嫁,若是不能做我新妇,便要束发出家,我既不能迎娶县主,于这些上面,总能为县主做一二事,也是我一番心意,算是还了县主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