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元去西北的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

明面上大张旗鼓,只说是刑部与大理寺查了数月,既没个定数,便还是要派朝廷重臣前往西北,到了案发地仔细勘察,兴许还能查出些什么来。

不过这些话,都是场面话。

又是乾元帝金口玉言。

朝中那些大臣,即便是私心里有什么想头,或是什么怀疑的,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心里犯嘀咕罢了。

而且此事定下来的又快又突然。

除去先前乾元帝跟裴令元通了个气儿,他回了家又与家中说过之外,也就是羊皇后和萧弘昀知晓。

众人口风严,也不会传到外人耳朵里。

一时太极殿上乾元帝下了旨意,派了裴令元去,萧弘霁连想周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眼看着裴令元领了差事,预备着要启程动身。

“官家这一手的意思,是真的不打算留情面了?”

王曦月站在案旁,替裴令元细细研磨:“否则也该给郡王爷通个气儿,叫她提前有所准备吧?”

“话不好说的那样满,就是现在知道,他想预备什么,也不是不能,此去西北,路途遥遥,光是路上这个把月时间,他又有什么做不成的呢?”

王曦月

哦了两声:“要这么说来也是,是我想的浅薄了。”

裴令元手上的笔顿了顿:“你就说说也无妨,我也说了,暂不好说的太满。从明面儿上看,官家的确是不打算轻纵谁了,只是往深处想,这一二十年时间,官家对贵妃和郡王另眼看待,人尽皆知的事儿。

现下还没启程去西北,就把事情想得太好,只怕到了西北,心太宽,处置起来太随意,反而不好,要养出祸端来的。”

这是在教她。

居安思危的道理,她倒险些忘记了。

王曦月把磨条放下去:“这些事情表兄都是很有成算的,我横竖就多嘴说上一句,表兄听过,教给我,我往后也晓得盘算。

今儿来,还是为着二表姐那事儿呢。

表兄在朝上领了差事,一日都在外头听人贺喜的话,家里头的事儿祖母叫我等你回来了来告诉你一声,好叫你心里有个数,也免得去了西北,还要挂心家中。”

裴令元索性就把狼毫笔放了下去,也没再继续写,抬眼看她,静静地听她后话。

王曦月把同清河崔氏婚事那一桩事说给他:“……这时辰舅母大约也同大舅舅商量好,怕是这两日写了信送回去,再过

些天,崔家那边就要动身来凤阳,说不得年前便能把婚事给过定。

要是真的有这个心,估摸着崔家的舅舅舅母人还没到,消息也能散出去。

最主要还是绝了皇后娘娘和国公爷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崔家那边会不会畏惧中宫与国公爷威势了。”

“那不会。”裴令元听完,倒也没多大反应,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本该如此的,“舅舅舅母是很拎得清的人,年前既然提过一嘴,那就是真的中意二娘,况且他们虽远在清河郡,也未必不知盛京事,阿娘也不会瞒着舅舅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