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翎洗却灰尘,换上韩氏给她的新衣裳,整个人变得越发标致和动人。

只见她穿着一件葱白交领窄袖罗衫,上面有精美的山茶纹绣花边,合着如雪的肤色,凸显出完美的腰肢曲线和不凡的身段姿容。

韩氏让她原地转动几圈,心生欢喜,笑道:“翎儿这身段穿什么都好看,这身衣裳还是埋汰了侄女仪容姿色,待过几日,大娘带你去街上量体裁衣,再做两套冬春的衣裳来,到时又怕是另一番美艳光景了。”

上官翎羞红着脸,推辞道:“能得你们收留暂住,我已深受感动,再不敢劳烦大娘破费了。”

韩氏有了主意,急忙脱身,找到上官荣雄说道:“老爷,适才我帮翎儿换了身新衣,之前还未发觉,现在连我都不信世上竟有这般美貌女子,只穿了身寻常罗衫就已超凡脱俗,如若再配以襦袄霞帔、珠宝首饰,必定出落得如宫中妃子一般,老爷,我有一个绝好的主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上官荣雄忙道:“夫人请说。”

韩氏凑近一些,小声耳语道:“老爷,既然翎儿有意投靠我们,何不将她指给咱家蓉儿,也算亲上加亲一好百好呀?”

上官荣雄陷入沉思,过了一阵才道:“不妥,我与她爹爹荣英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按例她也算宗亲侄女,和咱家蓉儿婚配,有悖伦理,恐被人耻笑,主意虽好但却不合规制呀!”

韩氏想了想又说:“那么,就把她指给我侄儿大春,肥水不流外人田,翎儿生就国色天姿,聪明乖巧,大春已跟随你我经商多年,也算有些阅历和成就,如果他们得以婚配,一则收留下了翎儿,二则牵线做了桩好事,你我也不用如此费心伤神,算起来是一箭三雕的好事,请老爷应允做主呀!”

上官荣雄这次没多想,随即说道:“把她指给大春,我也放心,只是荣英兄弟不在,加上弟媳王氏刚刚亡故,我作为大伯做不了翎儿的主呀!再说了,我看得出来,跟随翎儿一同过来的陈根似乎对她有意,也不知翎儿对他怎么样,要不你私下探问了解,确定他们只是同村熟人关系,我们再计较她和大春的事,免得委屈了翎儿。”

韩氏听到这话,急忙抽身去找上官翎,见她正坐于梳妆台前发呆出神,便坐过去说:“翎儿,有一事你得如实告知大娘。”

上官翎急忙起身,反被她拉坐下去,“大娘,是不是翎儿惹大娘不高兴了?”

韩氏微微一笑,又道:“你说的哪里话,大娘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你刚来,说话客气见外,哪有得罪惹恼我的地方呀?呵呵,你别乱想,我就问你一个准信,你和那个叫陈根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婚约或者其他什么?”

上官翎一听这话,马上猜到她下句就是想牵线说媒,没多想便道:“大娘,实不相瞒,我们早有婚约在身,如果他家不是遇了变故,恐怕我已婚嫁于他了。”

韩氏有些惊慌和意外,急忙站起,又问道:“翎儿,你当真没有欺瞒我吧?”

上官翎见她有些恼怒,感觉骑虎难下,但现在无意谈婚论嫁,只好站起来解释:“你待我犹如家人,我自不敢欺瞒哄骗,婚配之事不能儿戏,所以我说的当真属实,还请大娘信任。”

韩氏吃了闭门羹,脸上挂不住,随意应付两句,便去找陈根对质求证了。

上官翎见她负气离开,猜测是去找陈根盘问了,忙偷偷尾随出去,刚走到院中,就见韩氏正和陈根说着什么。

陈根看到上官翎,有些惊讶。

上官翎一见来了机会,忙朝他打手势,指了一下他,又指了一下自己,接着将双手合在一起相互按压,随后才退回房去。

陈根看懂了这样的手势,一下子明白过来,心里有了底数,但更多的是希冀和渴望,盼望这件事能变成真的。

韩氏才刚进去,问陈根昨夜睡得怎么样、还习不习惯住这里等几句客套话。

随后切入正题,问道:“根儿,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翎儿尚未婚配,刚才我和老爷已经商量过了,想指婚给她,如果你不嫌弃可以留下来为米行出力,吃喝管够,住宿由我们安排,工钱也照给,你看……”

陈根假装大惊失色惶恐不安,忙道:“大娘,请听根儿细说,月前,王大娘早已将翎儿许配给我,正当我们筹备婚事之时,家中突遭变故这才被耽搁下来,我和翎儿已经商量过了,打算一起寻访大伯下落,之后再回故乡完婚,还请大娘不要误会勉强才是呀!”

韩氏的脸上瞬间露出青紫一片,似笑非笑地说:“翎儿这孩子,早有婚配也不告知我们,害得我当众丢脸,唉,这孩子……既如此,我去劝说她大伯收回成命。”说完,急忙抽身返回了住处。

陈根随后找到上官翎,问道:“翎儿姐姐,你刚才所指之事可是真心实意?”

上官翎脸颊绯红,转身辩解道:“我没空考虑自己大事,知道不这样躲避搪塞,于大伯脸上无光,所以才拉你出来挡避一下,刚才多谢了,我实不想得罪大娘,还请你不要当真一直帮我隐瞒下去才好!”

陈根早猜到如此,但难免有些自卑和灰心,说声“知道了”才默默走出去。

上官翎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心里也很难受,泛出了一阵酸楚和内疚,但一想到爹爹生死不明音信全无,又渐渐变得强硬和狠心起来,叹口气,含泪躺回了床上。

走回房间的陈根也渐渐想明白了这件事,慢慢理解上官翎此刻的难处和愁苦,也不再痴想此事,反而想到了韩氏刚才要他留米行做工的话,犹豫一阵去找上官翎商量对策了。

而此时,就在厅堂之上,韩氏正怂恿撺掇上官荣雄,一副怒不可遏恼羞成怒的样子,和之前和蔼可亲言行稳重的长者,判若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