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见(第1/3页)

林颂之有些纳闷，柏庭不会是害羞，不敢见陌生人，所以躲起来了吧？

他环视了一周，直觉告诉他，这间屋子里除了他们四人，就没有别的人了。

趁宋明星喝茶的空档，林颂之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爷爷、奶奶，怎么不见柏庭？”

柏庭的爷爷和奶奶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老奶奶道：“还以为他是出去忙活了呢，你们在路上没见到他？”

林颂之摇摇头，回答道：“我们从食堂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他。”

“奇怪了，他今天很早就跑出去干农活了，”老奶奶回忆道，慈爱和骄傲之情冲淡了眉目间的疑惑与担忧，“你们别看我们柏庭才十来岁，做事爽脆又利落，可以比得上一个大人。”

老爷爷捋了把胡子，拍了拍桌子，道：“小庭说过，办完事以后，要到学校去接你们呢。”

林颂之想起来，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何新月似乎提到过，按照最原初的计划，他们在山脚下车后，要先到柏庭他们就读的希望小学去放下物资，再进村。

但因为原有的安排和领导的日程起了冲突，才在出发前三天改成了由村长他们接引，直接到食堂去吃饭，美其名曰“洗尘”。

林颂之回想了一下他临出发时写给柏庭的最后一封信的内容，也就是那封夹着自己的照片的信。他在信里告诉柏庭，他们下车后，会先到希望小学去。

因为收拾行李花了费了不少功夫，他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这茬。

难道因为自己的过失，让柏庭在小学里白等好几个小时？

希望小学离村子不远，但也有一段距离，现在外面这么炎热，山路又崎岖不平，柏庭在两个地方之间往返，肯定会又渴又累。林颂之已经可以想象柏庭被晒得皮肤通红的狼狈模样。

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林颂之连忙用无比诚恳的语气对两位老人说：“爷爷、奶奶，真的很抱歉，我想，是因为我的疏忽，柏庭才到了小学去等我们，其实我们已经……”

还未等林颂之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就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喊的是：“颂之哥哥？”

林颂之闻言，转过头，只见门口站了一个人，身影高高瘦瘦的。

因为柏庭刚好站在逆光的位置，林颂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柏庭伫立在门边，就是不进来，林颂之能感觉到他看向自己这边，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屋子的正门大开，眩目的日光从室外倾泻进来，柔和的光晕模糊了柏庭的轮廓。由于阳光太刺眼，林颂之只能眯了眯眼，朝门口的方向说：“柏庭？是你吗？”

“是我，颂之哥哥。”

林颂之这才听清，柏庭说话时仍在喘气。虽然他努力压抑不自然的气息，但林颂之还是留意到，他应该进行过剧烈运动。现在是午休时间，他也不可能跑去耕田、浇水或施肥。

这孩子不会是在小学里看不到人，等了几个小时，知道他们已经出发进了村，又急匆匆地跑回家里吧？他不怕中暑吗？

毕竟害柏庭这么疲累的罪魁祸首是自己，林颂之面上发烫，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短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过了半晌，才堪堪吐出一句：“别在门边那站着了，快进来喝杯水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颂之才发现，面对面地和小孩子打交道，他好像还真不太会。

通信的时候，他们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林颂之也不用烦恼如何察言观色，如何调动气氛，又如何让小孩子不哭不闹，或是喜笑颜开。

而现在，一切都具体化了，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一道艰涩复杂的难题，很棘手。

林颂之的父亲林峥是家里的幺儿，而林颂之又是独生子，他没有什么弟弟妹妹，自然也没有什么和小朋友相处的经验。

但就像和老人家交谈一样，一开始觉得很困难，但熟悉之后，也能和他们谈笑风生。

林颂之默默地想，他应该也能依样画葫芦，多练习练习，比如找话题、说笑话之类的，再不行就拿出玩具，应该就能快速地和柏庭、和村子里的其他小孩子拉近距离吧？

宋明星咯咯笑了起来，说：“之之，你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林颂之知道宋明星这个猪队友靠不住，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个眼刀，让他闭嘴。

柏庭很听话，往前走了一步，轻轻地把身后的木门带上了，连“吱呀”声也没响起来。

林颂之这才看清柏庭的样子。

和自己印象中那个严肃脸的小孩不大一样，十岁的柏庭比起三年前，瘦了不少，脸上没什么肉。也许是从小就担负起重任，生活过于劳碌，柏庭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大一些，也更成熟一些，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真实年纪，林颂之会觉得眼前的男孩已经十二三岁了。

他的肩膀宽宽的，板正的身子上套着一件深蓝色的短袖T恤，可能是洗了太多次，那T恤都有些褪色了，下摆的边缘处还卷起了毛边。他穿着黑色的短裤，露出两截小腿，上面有许多被蚊子咬过的鼓包，还有一些淤青和红痕，但因为柏庭的肤色比较深，那些不知道在哪里磕碰或划伤的痕迹并不显眼，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抿着唇，没说话，抬起头看向林颂之，双眸清亮。

也许是林颂之先入为主，他觉得柏庭看上去有几分倔强和执拗的劲儿，但又不是那种浑身带刺的一身反骨，而是坚毅又忠诚。林颂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现在得出这样的结论还为时尚早。他还未亲自与柏庭接触过，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盲目相信从信件中得出的印象。

宋明星笑了笑，率先开口道：“你就是之之夸到天上有地上无的那个小孩？”

柏庭走近小圆桌，瞅了宋明星一眼，又将视线移到了林颂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