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已到了学期末,也是一年的尾声。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地早,寒风凛冽,吹开遍地枯黄的落叶,如同蝴蝶翩跹。

但对很多人来说,他们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欣赏冬日的风景。

骤然降低的气温冻得每个往返宿舍和图馆的A大学生像死狗一样,只能全副武装,穿上最厚的衣服,把自己裹成厚重的肉粽,笨拙地行走在校道上,包括此时刚从自习室出来,快步走回宿舍的林颂之。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是火辣辣的刺痛,林颂之只能把脸尽可能地埋在围巾里,眯着眼睛,瑟瑟发抖地往前走。

本来他有一辆自行车和一辆电动车,但骑自行车又太冷,恰好碰上电动车又坏了,他只能用双脚走回宿舍。平日里,他都是和季伏白一起去自习室的,但季伏白最近总是神隐,说是认识的学长推荐了个项目,要去搬搬砖了解情况,已经很多天没回宿舍了。

林颂之从衣兜里掏出钥匙开锁时,手都在不住地发颤。

而后他推开宿舍门,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宿舍里的暖气开着,热风呼呼地吹,林颂之觉得自己就像个泡温泉的雪人,舒舒服服地融化了。

他径直朝自己的床位走去,放下沉甸甸的包,解开围巾,顺便瞥了眼季伏白的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件多余的杂物,所有本都分门别类地归纳好。

就是没有生活气息,冷冰冰的,像那种专门摆拍的ins风博主。

陈程程从上铺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问:“颂之,你晚饭吃什么啊?”

林颂之道:“我已经在食堂吃过了。”

“噢……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图馆啊?”

林颂之道:“嗯,快期末考了,我去复习。”

陈程程用那带着懒音的普通话说:“嗷嗷,明天泡馆也捎上我呗。”

据林颂之几个月来的连续观察,他可以笃定,陈程程绝对是个天赋异禀的奇才,因为林颂之就没见他认真学习过。上课睡大觉、翘课、过了ddl不记得交作业,在陈程程身上时有发生。即便如此,他的成绩还能维持在他们专业的中上游,令林颂之叹为观止。

在一旁默默写作业的沈越开口道:“省省吧,你去自习室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

“小越越,你这样说,很伤我心的。”陈程程委委屈屈地说,“不愧是gpa前三的大佬,就是不屑于和我们凡人打交道。”

沈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陈程程突然道:“说起这个,咱系专业第一的季伏白同学最近去哪了?怎么都没看见他。”

也不知道是为了转移视线,还是为了模糊重点,反正陈程程不愿和沈越掰扯了。

林颂之简略地和陈程程解释了季伏白的去向,然后说:“他应该过两天就回来了。”

现在是复习周,不用上课,季伏白说过,他在考试周才会出现。

林颂之瞥了眼自己桌上的日历,距离第一门科目的期末考试,只剩下不到三天时间了。

林颂之虽然还保留着上辈子的记忆,期中考时勉强混了个专业前十,但仍然比不上季伏白和沈越。看来,只有前世那点残存的印象是靠不住的。所以,林颂之痛定思痛,在大一上学期参加了不少课外活动,什么定向越野、知识竞赛、公益活动,他一样不落,只为加绩点。

林颂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听见陈程程冷不丁地用略带艳羡的语气对他说:“说起这个,颂之,你和季同学关系很好啊。”

林颂之愣了愣,又低下头去躲开陈程程探究的目光:“我之前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我和他是发小,从小玩到大的。”

一边说着,林颂之一边打开保温杯,倒了一杯泡好的热红茶。

虽然寝室里温暖如春,但在自习室的时候他没怎么喝水,已经渴到不行,嘴唇都起皮了。

陈程程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早八一直帮你占位,去食堂宁愿排长队也要给你带饭、去图馆还要给你占座。还好你是男的,不然我还以为他要追你呢。”

林颂之刚喝下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不幸呛道,止不住地咳嗽。

沈越也转过身来,看向陈程程的方向,沉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别误会别误会,我开玩笑的,”陈程程悻悻道,“我只是想表达对季同学和颂之两人之间弥足珍贵的兄弟情的羡慕,没有别的意思。”

林颂之抓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深呼吸一口,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男生之间会说这种话很正常,以前高中的时候,班上好些男的还喜欢坐在彼此大腿上玩叠叠乐。

他对这种玩笑话表现得太敏感,反而显得有些不适当了,欲盖弥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