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之和季伏白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他们是在迎新的摊位那拿了资料,再一起去宿舍楼的,因为去得比较早,到他们的寝室时,里面还没有人。

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有阳台,有独卫,虽然看上去旧了点,但也算是五星级酒店一样的待遇了。

林颂之很满意,他站在寝室门口指点江山,一眼就相中了左侧靠阳台的位置,然后就哼哧哼哧地拖着行李箱,来到桌子旁。他摸了摸桌子,一手灰。

季伏白选了林颂之对面那个床位。他把背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掏出两条新的毛巾,递给林颂之,道:“先去阳台湿点水,然后擦擦,床板和柜子上也要。”

林颂之愣了愣,有些恍惚。印象中,带抹布和清理宿舍这些事,以前都是他包揽的。

上一辈子,他想要讨好季伏白,但又不能做得太张扬,就只好默默关注他,包括入学的时候帮忙拎季伏白的行李,到季伏白的宿舍为他送早餐,不一而足。

林颂之后知后觉地想到,前世他们并没有分在同一个寝室。

日光明亮而炽热,酷暑仍未消退,聒噪的蝉鸣刮过树梢,又随风飘摇。明明还是盛夏,林颂之却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蹿上心头,让他后背发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拧紧了水槽上的水龙头,季伏白莫名其妙地看着林颂之,抬起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季伏白问他:“颂之,你在发什么呆呢?别浪费水资源啊。”

林颂之眨了眨眼睛,瞳孔开始重新聚焦,但仍然有些茫然无措。

他从一开始的试图疏远季伏白,到与他正常相处,再到现在,怎么他和季伏白之间的关系好像还变得更加亲密了?难道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林颂之知道,天上是不会掉下来一个能够完美解答他所有困惑的标准答案的。

“没什么,我在看风景而已……你看,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学校中心那片湖。”林颂之笑了笑,拧紧了手中的毛巾。水淅淅沥沥地滴落,顺着略微发黄的水槽朝下水口淌去。

季伏白蹙眉,朝林颂之的方向靠近,林颂之霎时被季伏白的气息笼罩。

是清冽的木质香,混合着薄荷叶的味道,他怎么来大学报个到都要喷香水啊?

可能因为味道太淡,林颂之才会在来的一路上都没有察觉。

“干、干什么?”林颂之攥紧了手中的毛巾,愣愣地问。

季伏白越过他的手臂,指了指水槽的边缘:“等会儿擦完床和柜子,还要清理一下水槽。”

不愧是轻度洁癖,连这种小旮旯也不放过。

林颂之笑了笑,道:“当然。还有卫生间里面也要搞下卫生。”

“嗯,趁现在时间还早,另外两个室友还没来,先扫一遍地,”季伏白和林颂之协商着清洁大计,还贴心地和他分了工,“卫生间让我来吧,你扫地就行。”

“好。”林颂之点点头,看了一眼湖水,便转身回寝室,清理自己的床铺和桌椅。

在林颂之快要扫完地的时候,第三名室友来了。

他没带什么行李,只背了个包,穿着一身潮牌,很嘻哈的风格,头发是卷的,有些蓬乱。

林颂之甚至怀疑他走错了片场,本来应该去街舞比赛之类的。

他先是瞅了眼寝室门上贴的纸,上面写了入住这个寝室的人名和专业。

“你们好,我叫陈程程,也是金融系大一的,以后请多多指教。”陈程程十分热情,说话的音调还抑扬顿挫的。

林颂之停下手中的活,微笑着对他说:“你好,我叫林颂之,双木林、歌颂的颂、之乎者也的之。”

“哇,你的名字好好听,”陈程程露出羡慕的神色,“不像我的,那么随意。”

林颂之道:“你的名字……是因为叔叔姓陈、阿姨姓程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陈程程眼睛亮了亮,定定地看向林颂之。

林颂之注意到他说话时的懒音,还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口音,猜测道:“程程,你是G省人吗?”

陈程程“啊”了一声:“被你发现了!看来我的普通话还得好好努力。”

季伏白从卫生间走出来,一下杵在陈程程面前。

他张了张嘴,说:“原来还有一个人啊。同学你好,我叫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