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庭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也有可能,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因为林颂之见到,穿着蓝白色校服的柏庭,右手抓着手机,浑身汗涔涔的,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隔着一道栅栏望去,能看到站定的柏庭额角上还沾挂着豆大的汗珠,面上有些发红。他舔了舔唇,神色复杂地看着林颂之。

但林颂之还是从他那看似水平无波的眼神中读出了惊喜、意外、错愕等多种情感。

兴许是看到林颂之出现太过兴奋,柏庭一时有些笨拙无措,竟连绕过栅栏从校门口出来都不知道。还是林颂之指了指保安亭旁的门口,柏庭才如梦初醒,猛地闷头冲了出来。

“你、你怎么来了?”

柏庭还有些紧张,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连他的口头禅“颂之哥哥”也抛之脑后了。

林颂之笑道:“当然是为了祝贺你顺利完成考试啊。”

说着,林颂之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捧出一束包得满满当当的花。

那是一束百合花,林颂之也不太懂,只是听花店的店员说,百合花最适合送给考生,因为它外形美观大方,而且花香馥郁扑鼻,有宁神静心、鼓舞士气的效果。

柏庭收下了花。

柏庭的手还有些颤抖。

可是林颂之觉得,倒不是因为它是百合花。

而是因为来的人是自己。

“怎么跑得这么急?我不是让你慢慢走吗?”

林颂之一边故意用嗔怪的口吻说话,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拆开来,递给柏庭一张,又说:“快擦擦汗,不然等会风一吹,容易感冒。”

他想到,柏庭肯定是在空调房里完成考试的,刚出来没多久,就在烈日下暴晒狂奔,冷热交替,饶是身体素质再好,也经不起这番折腾啊,所以他要好好教育柏庭。

柏庭一手拿花,一手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一通,吸了吸鼻子,说:“颂之哥哥,你来,我很高兴。”

猝不及防打一记直球,听得林颂之心里暖洋洋的。

柏庭似乎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拘束和沉闷了,有什么想法,也会直言不讳。

他欣赏柏庭的坦率,觉得不叛逆、不别扭是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难能可贵的优点。

“咳,突然来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林颂之突然想到这茬。

“不麻烦的,”柏庭抬起头,回答迅速,飞快地说,“考完试,收拾一下东西就可以走了,学校没什么别的安排了。”

林颂之笑了笑:“行,那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收拾包吧——等会带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不管如何,他的贸然打扰都可能给柏庭造成困扰,还是要征求一下柏庭的意见为好。

林颂之不确定柏庭是否接下来都得空。

万一柏庭有安排,要回家吃饭,或者是和同学出去聚餐呢?

没想到,柏庭答应得很爽快,他说:“好。”

只见柏庭用力地点了点头,把那束花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说:“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