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星艰涩地开口道:“颂之,这是怎么回事?他、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林颂之沉默了半晌,也许是封闭的酒吧里,空气流通不畅,他感到口干舌燥,整个人晕乎乎的,胃部仿佛在痉挛,全身的肌肉也在抽搐。

他被迫收拾这堆烂摊子,就像在拆解一个定时炸弹。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林颂之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要为季伏白伸出援手。他只希望一切都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他再次睁眼时,会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寝室。

“你好啊,林同学,不知道你对我提议有什么看法吗?”

男孩往前一步凑过来的时候,林颂之基本可以确定,陈家也喝了不少酒。男孩脸色微红,白皙光裸的颈侧也染上了薄粉色,那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会说话似的,带着几分欲说还休的故事感。他的睫毛很长,掀起来的时候好似蝴蝶振翅。

这样好看的人,整张脸都是记忆点,不消几秒,就能让看见他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陈家似乎很有耐心,他又不依不饶地说道:“答应,还是拒绝?林同学,如果你不吭声,我就当你默认啦。”

林颂之知道,男孩盛气凌人、志在必得,并不是虚张声势,他有他的资本。

林颂之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围观的人群已差不多散尽,但仍有几名身形魁梧的男人站在纹身男旁边,形成一个以林颂之他们为中心的圆圈。来者不善,他们应该是和纹身男一伙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林颂之认真地说:“钱我们会付,但我们要陪同你到医院检查、包扎,到时候,我们自然会垫付你所有的医药费。至于我的朋友,他已经醉得不行了,我会带他回去的。”

陈家勾了勾唇,眼底却全无笑意:“看来你还没搞懂你们现在的状况。”

在一旁的纹身男也嚷嚷道:“我警告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颂之的拳头握得更紧,小心翼翼地往吧台的方向后退了一步。

毫无疑问,他们被以陈家为首的社会人士缠上了,他们进退维谷,不能再糟糕了。

林颂之给宋明星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不要担心,自己可以解决。

却不曾想,纹身男突然喊道:“臭小子,你敢打电话叫条子?”

林颂之立刻转过头去看,只见宋明星手里捏着他的手机,屏幕很亮,映出了他苍白的脸。

陈家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失望地说:“大家出来玩,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懂规矩的。”

还没等林颂之他们反应过来,纹身男便抡起桌上的一支酒瓶,用力摔到地上。哐当一响,颇具震慑力,势要震透在场人的耳膜一般。玻璃碎片四处散落,折射出霓虹色的光,有些晃眼。酒液蜿蜒一地,像蛇吐露出的淬了毒素的信子,又像一滩暗红色的血渍。

酒吧里的人都被这声巨响吸引,不约而同地朝吧台这边望去。

“看什么看?不想死的就快滚。”纹身男恶声恶气地朝人群大吼,嗓音雄浑沙哑。

客人被纹身男和他的同伙蛮横地驱逐,不到三分钟,偌大的酒吧里只剩下他们几人。

纹身男趁乱向前一步,夺走了宋明星的手机,摔在地上,踩了几脚,直到屏幕碎裂。

宋明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愕然道:“你、你做什么,你这是故意损坏他人财物——”

纹身男轻嗤笑道:“这个场是我罩的,没有监控,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宋明星双手颤抖,但还是蹲下来捡手机,发现机子已经彻底报废了。

陈家上前一步,笑着说:“按你说的方法去做也行,不过,你可要付出点代价。”

林颂之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看着陈家,犹疑道:“你的要求是?”

“既然你的朋友推了我一把,害我撞到了头,那么,我想让他在同一个位置受伤,这样做我的气才能消。怎么样,很公平吧?”陈家笑得更灿烂,似乎对这个解决方法很是满意。

宋明星连忙道:“颂之,不要搭理他,这种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林颂之想了想,说:“如果逆他的意,我们可能今晚都没办法走出这个鬼地方。”

陈家听到他们的对话,双眉挑起,一脸玩味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林同学,你还是挺上道的。反倒是他,到现在还是拎不清,该说他单纯好,还是幼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