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妈妈等了一阵儿,眼瞧着一直没回应,她正准备推门,里头这才传来李满月的声音,“妈妈先回去睡吧,我泡好了就自会去歇着。”

那声儿软弱无力,好像因为什么事突然累着了,跟小猫儿伸懒腰似的。

“那奴婢进去加点热水,泡了这起子,水该凉了,回头您该着凉了。”

李满禧细弱的嗓音里含了薄怒,“不必了,妈妈听我的,快回去吧。”

葛妈妈不敢再说,在门口略站了站,甩了甩帕子,有些疑惑担忧地走开了。

一门之隔的屋内,冰火两重天一般,两具经久不曾相拥的滚烫身躯紧紧贴在一起,李满月喉咙里压抑出哀弱的痛呼。

那种满足感、充盈感又回来了,这是自从她嫁给槐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风吹树叶摇晃,湖面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月上中天,倒映在水中自成一番别样的景象。

……

从寿安堂回来,谢恒特意请了太医来诊脉,确认无误才敢放由她用饭,两人用了饭各自漱口后坐在一处看。

浓墨铺遍天空,气温便凉下来,谢恒忽抬头看了眼李满禧,像是突然想起似的说了一句,“太后近些日子在给永慧公主择婿。”

永慧公主乃先帝最小的女儿,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太后年逾五十才有了她,故而十分骄纵,从小锦衣玉帛,从未有过亏待,其宫殿富丽堂皇只怕连圣上的寝宫都不如。

李满禧翻过一页,懒懒地支着下巴,“莫非圣上让王爷一同考量了?”

谢恒笑了笑,“这个倒是没有。”

他这一番话莫名其妙,李满禧并未上心,“那王爷怎么……”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一些前世的事,今年圣上体恤天下读人,破例多安排了一次春闱考试,沈颐安似乎就是在这个时候高中探花,被太后挑中,成为驸马。

她一瞬呆住了,太后榜下捉婿,挑中的就是沈颐安。

谢恒也在此时说道:“太后属意的是新科探花,沈颐安。”他说话间目光看向瞬间变得呆愣愣的李满禧,眸中溢出一片郁色。

李满禧舔了舔唇,笑容勉强,喉咙也觉得有些干涩,“王爷见过他?觉得品行如何?”

谢恒仍旧盯着她,目光考量,“端方君子,温润如玉,太后好眼光。”

李满禧心尖淌过一丝苦涩,沈颐安自然是极好的。

她想翻掩饰面色,不料手上脱力没抓住,顺着贵妃榻掉了下去,砸在地上。

李满禧惊慌失措下来捡,含糊解释,“瞧我,可能是今日当真累着了,连都拿不稳。”

谢恒坐着没动,英挺的眉目微蹙,目光自上而下将她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

“既累了,那便歇下吧。”

谢恒留下这一句,起身往里屋走,独留李满禧一人跌坐在地上,呆呆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