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姨娘她……”谢钊神色很淡,似乎有些哀伤,“她出了很多血……”

说罢他将撒曳轻轻抬起,三人这才注意到他今日穿的本是蓝衫,可大腿那块布颜色显而易见更深,应该就是被鲜血染就的。

松萝一个恍惚跌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淌。

裴青林觉得嗓子又干又涩,眼眶胀得发疼,再不多说一句话,提步便往弄堂里走,松萝强撑着跟上了。

门一推开,淡淡的血腥气扑鼻都是,裴青林闭了闭眼,心中将自己骂了一千遍,恨不得自己去死来抵命。

若他不准她任性妄为,若他不准她自伤,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脚步太重,这短短几步路他走得十分艰辛,等看到李满禧时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

李满禧那张小脸十分苍白,眉目唇色都是淡淡的,眼睛紧闭着,面容十分憔悴。

她身上盖着被角,能看到身下那方床单上染了一块红,血还没停,还在不断晕散开来。

犹如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逝。

裴青林五十多岁的年纪,第一次忍不住情绪,哭了起来,声嘶力竭道:“去准备热水、剪子,再找个稳婆来。”

他做好了弃子保母的准备了。

傅大本来就在门口守着,听见这话慌张跑出去,忙着去外头找稳婆。

裴青林伤痛欲绝,可此时他是唯一能救李满禧的人,只能强忍着心痛振作精神。

“松萝,去将我药箱取来。”

松萝在一旁愣神,听见他这话跌跌撞撞往外头去取药箱。

裴青林为李满禧治病这阵子一直住在西偏殿耳房里,那块较为偏僻,故而免于火灾。

等她取回来的时候,裴青林已在诊脉,眉头紧锁着聚精会神。

刚才跑动间他早就鬓发散乱,此时跪在床边诊脉,看上去十分颓丧不规整。

松萝将药箱放在他手边,抬眼去看李满禧,她睡得很沉,脸色十分不好。

“比我预想的要好些,本就胎弱加上受了惊,估计在大火中又吸了些烟,这才见红。”

松萝咽了咽嗓子,“那大人孩子都能确保无虞吗?”

裴青林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伸手去找自己的针灸袋,“大人脉象还算平稳,至于孩子,我只能尽力一试。”

松萝说话已带了哭腔,“舅老爷,请您一定救活我家姑娘和孩子,她吃了这么多苦,我不想她伤心。”

若是没了孩子,她都不敢想象姑娘该有多伤怀。

“我一定尽力!”

……

余氏不过进宫一趟,才到门上便听着了碧落院着火的消息,心中大惊,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朝内宅走去。

一路上脚步生风,突然想起什么,驻足看向柳嬷嬷。

“去查查可是又和漪澜轩那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