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落地,谢悦也没等通传便闯了进来,脸上表情很不好看。

李满禧有些惊慌的站起身来,有些不太自然,“悦儿……”

她反复观察谢悦脸色,知道她的确有气,也不敢多言,揪着衣服一角仓皇地站在那儿,一句不敢吭声。

谢悦也不看她,突然兀自走到桌旁坐下了,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下去,这才觉得气顺了些。

抬头看李满禧的时候眸子里冷似冰霜,开口声音凉薄,“连你也骗我?”

李满禧心坠了下来,“悦儿,我不是故意……”

“我是问你,为何不告诉我一声便私自行动!也像我娘一样把我支出去!”

李满禧今儿一早便说想吃樊楼的糕点,但她身子笨重,不大好走动,便请她代为跑一趟,正好可查一查樊楼近些日子以来的账务。

谢悦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巧的是车在半道上坏了,又耽误不少功夫,等她回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还没进门便听说了温氏疯癫一事。

她反应了不过半晌便明白过来,李满禧这是和温氏一样对她使了个调虎离山之计,这她绝忍不了,连西院都没回去一趟就往春风阁来了,一进来看到春风阁如此富丽堂皇的模样便更生气了。

好家伙,你搁在心窝子上信任的姐妹不但出卖你,还自己住上了豪宅,这放谁身上都不可能不生气。

谢悦恼得不行,看到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来火了。

“你说话呀,到底怎么想的!”

李满禧额角手心都出了冷汗,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可见她们真要走散了,她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可也是真不想与这个可爱率真的姑娘闹掰。

“悦儿我……我只是想自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温夫人她实在太过狠毒,若我不设计,等到日后孩子出生的时候,岂不是处处受掣肘……”

谢悦拧起一双细细的眉毛,抬手止住她话头,“停停停,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又不是个不知理的人,此事本就是我娘错了,就算今儿你不动手我也会找个机会和大哥哥说清楚的。”

李满禧闻言一愣,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一颗心脏也是起起伏伏没了节奏。

她咽了咽,“你说,你说什么?”

“我不是怪你设计我娘,捅出真相,而是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难道就这么护短,到了颠倒是非黑白的地步吗?还是说,你打从心眼里便没将我当朋友,以为我是有什么目的才会接近你!”

谢悦舒了口气,“我可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要不是知道你是个好人,也不会和你做朋友!”

李满禧心突然就放下了,有些不对题地问了句,“舔狗?那是什么?”

谢悦正在气头上,被这话噎了一下,上不来下不去的,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用力咳了两下,脸都红了,“这重要吗?咳咳,你别岔开话题……”

李满禧突然伸手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真诚看着她,“我错了悦儿,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信任你,可也请你谅解谅解我,这谢府中前有狼后有虎,若我不多谋划,我与孩子恐难有未来,在设计你母亲前我也多有考虑,也犹豫了许久,可我得活,悦儿,你明白吗?我得活,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我的家人,为了……”

谢悦。

不知不觉中,谢悦已变得如此重要,连李满禧都有些心惊。

谢悦被她盯着,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肚子里还有不被信任的火气,索性甩来她的手,“好了,我又不是真怪你,不过是抱怨抱怨……”她声儿越来越小,底气已很不足。

“我知道你日子难熬,可你总该信我的。”

“可她是你的母亲!”

谢悦微愣。

李满禧额角已经开始泛疼,不自然地用手指揉了揉,“悦儿,你当真不恨我吗?是我害的你母亲身败名裂。”

哪知谢悦却很坦然,“她是个不知安分的女人,向来只知道权势地位,我们姐弟在她身边迟早要被洗脑同化,我可不想成为一个像她一样的疯子,再说了,就算府里人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这点谢悦倒是看得很清楚,“她是谢峰唯一的妾室,与老太太沾亲带故,又为谢府生下了一子一女,便是大哥哥也没法子直接要她的命,无论如何,她总能保住一条命,至于日后是禁足还是别的惩罚都无妨,也好叫她安分守己,别再惹祸端。”

谢悦看向李满禧,“只是,她不会好端端疯癫,是不是你……”

到了此时,李满禧也不再隐瞒,如实说道:“是我让郎中配了些致人神思恍惚的药,但那药只是暂时的,停一段时间不用便能恢复正常。”

谢悦彻底松了口气,“那便好,也算是我对这段母女情的一个交代了。”

说罢,她又吹胡子瞪眼起来,“日后你不准再瞒我,否则我便再也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