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悄悄移了点位置,正好照进树杈之中,投射一片皎洁的光,恰好够两人看清彼此容貌。

李满禧痛的弓腰,双手按在那人双手上。

男人察觉她情形不好,淡然问道:“怎么了?”

声音如清泉泠泠淌过溪涧,漫不经心中透着一点关怀和沉哑。

李满禧费力地抬头看去。

男人眉眼清俊,鼻骨高挺,身姿挺拔如松,一身深色常服衬得他肤白如月色侵染,整个人清冷孤高。

李满禧微微晃神,竟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位百花庭管事。

秦金亮。

秦金亮也垂眼看她,目色幽深却瞧不出什么情绪。

他淡淡开口,“没事吧?”

一阵绞痛从耻骨往上翻涌,小腹处抽搐不止,李满禧一个趔趄险些站不住。

秦金亮手臂又用了些力,却极有分寸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

他话未出口,便见眼前女人抬首,一双眼睛大而明亮,水光潋滟地看向他。

秦金亮微愣。

她很美丽,纵使秦金亮阅美无数,也不得不承认她美得惊心动魄。

如月清冷,如阳明媚。

是一种……极复杂、不常见的美。

而她似乎很痛苦,额上冷汗簌簌,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颤着声音开口。

“我……要生了,救我。”

……

松萝拿了披风回来,一路沿着刚刚的小径找人,直走到了约定好的凉亭也没见着人。

林纾显然等了有一会儿,见着她孤身前来疑惑问道:“你家小姐呢?”

松萝内心“咯噔”一声,连话都顾不上答便四处去寻。

又不敢高声宣扬,跑跑停停累得气喘吁吁,正想破罐子破摔去告诉余氏时,忽而见着前方匆匆跑来一个人影。

松萝内心一喜,忙迎了上去,走近才认出竟是一个男人,她脚步一顿,正想掉头之时,又见那男人怀里似乎抱着个人。

不由定睛看去,那身衣裙不正是自家主子来公主府时那身?

松萝惊起一身鸡皮疙瘩,颤颤巍巍迎了上去,走近才认出竟是百花庭的秦金亮抱着自家主子。

内心不由又是惶惑又是迷茫。

秦金亮急道:“快,你家主子要生了,快去叫人!”

松萝一惊,没工夫细想秦金亮怎么知道这是她的主子,又如何知道李满禧的身份。

仓皇之余只残存了一丝理智,没去通禀余氏,怕她见着外男在场心生怀疑,便请林纾叫了林家的轿夫到侧门上守着,以最快的脚程往槐王府上去。

秦金亮将人送上轿子便不知踪迹,显然也怕惹祸上身,悄悄离开了。

等轿子一走,林纾回到宴上将此事告知余氏。

余氏一脸惊慌,当即便带着李满月打道回府。

公主府的盛夏晚宴在一片惊慌失措和看好戏中潦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