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放开他便是。”

谢悦两只手是死死掐在傅竹人中与虎口处的,此刻太医的话如定海神针,她惶惶松开手,下床的时候连腿都是麻软的。

李满禧见她站不稳,伸手扶了她一把,谢悦虽刚刚一派老成的镇定模样,此刻却泪流满面,刚刚经历一场生死较量,她心跳根本稳不下来,头钝钝地发疼。

李满禧也慌乱,拍了拍她手,安抚道:“没事的,有太医在。”

谢悦茫然地点点头。

傅竹此时气息微弱,心跳已几乎没有,太医诊了他双手脉象,又翻开眼皮子看了看,沉吟片刻取出一根长针。

他命乳母和松萝两个按住傅竹的手脚,自己碾着长针从傅竹的腕心深入,贯穿整个手腕皮肉。

此针不知碾到了什么穴位,傅竹本还在隐隐抽搐的身子平静下来,呼吸也开始均匀绵长,太医又再次诊了诊脉象,长长松了口气。

李满禧见傅竹平静下来,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太医,傅竹他究竟如何了?”

太医自取了帕子来擦擦额上的汗,摆了摆手,“当下已无性命之忧。”

大家俱是松了一口气。

太医继续为傅竹施针,分别在他两边太阳穴与手上穴位上又扎了几根针,“只是今夜恐怕仍旧难熬,若是醒不过来,恐怕……”

李满禧抿了抿唇,眉宇间一派忧虑神色,“这病来得蹊跷,太医可能看出原委?”

张太医在后宫中专攻妇人内科,讲起这其中门道来并说不清楚,它犹豫片刻,先问道:“小公子近些日子可有什么反常。”

李满禧略想了想,“今早乳母便说他一直嗜睡,饮食上也不太好,听起来像是中了暑热的症状。”

太医点了点头,“那便对了。”

“还请张太医明示。”李满禧只觉得太医神色奇怪,只怕不是暑热这般简单。

张太医朝四周看了眼,有些欲言又止。

李满禧当即明白过来,“松萝,你带着他们先退下,悦娘子留下。”

松萝带着小夏阿秋与乳母几个退了出去,门一关上,张太医神色立刻严肃起来,似乎还有些惶惶,拱手朝李满禧施了一礼。

“黎姨娘,小公子这病蹊跷,不像是暑热,倒像是……”

张太医神色莫名,垂下眼有些犹豫。

谢悦急了,追问,“到底是什么?”

张太医并不说话了,掀开傅竹衣领,“你们来看。”

李满禧和谢悦凑上去看了一眼,心中俱是震颤一番,傅竹一点裸露的肌肤上全是扎眼的红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四肢上蔓延。

“这是……疫病?”

谢悦眼睛瞪得牛大,不敢置信道。

李满禧曾经历过一次疫病,正色道:“看着不像。”

“的确,这不是暑热,也不是疫病,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