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谢悦一时想不到在这府里谁会和这么一个奶娃娃有矛盾,还要下毒害他?

“是,绝对是中毒不假。”张太医笃定,“方才我诊他的脉象时便觉得有些奇怪,悬浮错乱,虚空无力,可又不像寻常中毒那样几脉交织,看起来十分怪异。”

李满禧心中惴惴,斟酌片刻,问道:“那可有救治之法?”

张太医摇头,“难的就在此处,若是摸不清是为何中毒,所中何毒,那便无法对症下药,他也就时刻处在危险之中,而且老夫并不擅解毒之道,恐怕还需请徐太医一同来会诊才能下药。”

李满禧略想了想,点头称“好”,随即扬声叫来了松萝,“你去将咱们院里负责傅竹饮食起居的人都给拘起来,不准她们随意走动,再去前院叫傅大来一趟。”

说到这儿,她又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起身道:“这事儿还是得报给太夫人知道,我去一趟东院儿。”

这事儿说来也是不巧,李满禧到东院儿时正撞上贵妃与余氏一处闲话,她进退两难,还是谢婉柔先看着了她,挥手叫她过来。

李满禧捏了捏帕子,心中也在考量是否要将此事报与贵妃知道。

谢婉柔一双凤眼将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番,最终目光落在她肚子上,“长得的确美,只是这眉眼间似乎十分眼熟?”

余氏看她身子重,命人端了凳子来给她坐下。

李满禧这一番真是如坐针毡,心中又记挂着傅竹的小命,故而十分焦灼。

余氏看她突然前来,以为是她有哪里不舒服,关切道:“你怎么亲自来了,可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

李满禧摇摇头,“妾身无事,只是……”

她几番思量,终究还是觉得请徐太医要紧,坦白道:“妾身有一事不敢欺瞒太夫人,故而前来禀报。王爷前些日子将傅大家的公子送到我屋里教养,不想今日一早便嗜睡不醒,高烧惊厥,太医已在碧落院诊治,却说这孩子是……是中了毒。”

“什么?”余氏讶异地张了张嘴,“怎会中毒?莫非是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满禧摇了摇头,“张太医说这毒蹊跷,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另还有一件事想请贵妃帮忙。”

谢婉柔原先一直没说话,听见这话挑了挑眉,“你说来便是,不必吞吞吐吐。”

李满禧口称“是”,并不抬头直视贵妃容颜,“张太医不擅小儿内科与解毒之道,所以想请宫里的徐太医一起来斟酌下药,可王爷不在,想请贵妃……”

谢婉柔略想了想,“这个倒是不错,张太医更通妇人内症。”

不过她一句话之事,便能救下一条人命,贵妃为了早得龙裔向来积德行善,也不与她多口舌,招来自己的宫女。

“拿我的牌子去请徐太医。”

宫女领命而去。

见目的达成,李满禧先告辞回自个院儿里,正好也要去看一看傅大那儿审得如何了。

傅大一听说儿子中毒危在旦夕,又疑是有人下毒,当下火气上头,当即便将碧落院里伺候的下人们全都带走了,连小夏和阿秋她们也不例外。

人就拘在碧落院后头的柴房里,李满禧到的时候已经审过一遍了,都说自己无辜,也不知道傅竹究竟从何处中的毒。

小夏阿秋两个见李满禧来,跪到她面前哭求,“姨娘,此事与我们当真没关系啊,我们一直在您身边伺候着,哪能够得到傅小公子身边的事。”

李满禧点了点头,“不过寻常盘问,不必忧心。”

可这分明是不信任,不然怎么松萝姐姐不必如此。

傅大问不出什么,心里正焦躁着,一双眼睛熬得通红。

“姨娘觉得谁最有嫌疑?”

李满禧没说话,目光轻轻落到缩在一角的乳母身上。

乳母抬头时恰与她对视一眼,吓得浑身发抖,嘴里喃喃道:“主子饶命,与我无关,主子饶命,与我无关。”

李满禧朝傅大使了个眼色,他当即明白,将那妇人拉扯过来,狠狠掷在地上。

那妇人也不知道是胆子小还是当真有事,竟吓得尿了裤子,便水流了一地,十分碍眼。

李满禧掩了掩鼻子,“平日里多是你照顾小公子饮食,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老妇连忙摇头,“吃的用的都是小厨房领来的,许多都是在您跟前喂给小公子的,我哪敢耍什么花样。”

“再说了,我与他一个奶娃娃无仇无怨,又是他的奶嬷嬷,怎会害他。”

她说话牙关都在打颤,思绪倒还算清明,“若他真有什么事,我也必定倒霉的,我虽只是个乡野村妇,但也不傻!”

李满禧笑了笑,“还算聪明,可傅竹在你手上出过两回事,我不得不怀疑你别有用心。”

“我绝不可能给小公子下毒,姨娘您信我。”见李满禧话语间对她还有怀疑,她转头去抓傅大的裤脚,“傅管事,司妈妈在的时候我就对小公子一心一意啊,司妈妈无奶水可喂养,是我分出来一点喂你们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害他呢?我若真想,在府外也有无数个机会,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傅大沉吟片刻,“你……”

话还没出口,松萝匆匆忙忙跑来,“姨娘,徐太医到了,说是小公子的毒他曾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