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月略略抬首,下颚划出一道优美流畅的弧线。

“王爷来了?”

声音里饱含哭腔,柔柔软软的令人生怜。

谢恒蹙了蹙眉,自在桌前坐下,却丝毫没有上前安抚她的意思。

李满月面上一讪,那滴泪险些挂不住,她干嚎,却挤不出泪来,“王爷还在怪我?”

她顿了顿,迫切去看谢恒脸色,他一幅冷淡的样子,全然没有动静。

“之前之事妾身的确有错,没有约束好下人,可妾身全都知错了,”她掖了掖眼角,一派哀柔,“妾身今日刚知道母家姐姐过世,心中实在难受,王爷肯来漪澜轩一趟,妾身已是无所求,可您到底不该如此冷落于我……”

说到这处,已是真情实感的哀伤。

她李满月是正儿八经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槐王侧妃,纵使德行有亏,也不该被这样冷待,若是传出去,岂非叫满京里笑话!

谢恒听出她话中的埋怨,有些不悦地蹙眉,话头却往别处引,“你说你娘家长姐过世?”

李满月抽噎的肩膀一顿,茫然地点点头,“正是,前两日的事。”

“是怎么回事。”

李满月咽了咽,实在没懂话题怎么扯到这上面,不免有些烦闷,瓮声瓮气地任他扯开话题。

“我那庶姐从前嫁给我表哥,后来表哥私藏反诗获罪,她便被发落教坊司,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哪知突然就死了……”

李满月想起从娘家听来的话,嘶了一声,“据说身上没一块好地儿了,倒像是被凌辱致死的。”

谢恒一愣,凌辱致死?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件事光自己琢磨是怎么都不行的,需得慢慢去查,总之问完了话,站起身时,谢恒忽然觉得脑中一片晕眩,眼前都开始发黑。

谢恒甩了甩脑袋,却觉得眼皮子愈发沉重,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李满月就卧在美人榻上偷眼看他,看他不住摇头,就知道这是药效发作了。

她如今身怀有孕,且胎像并未平稳,若叫谢恒近身,难免不被察觉,或是同房小产,是以沈秋霜找来一种迷药。

吸入者只如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什么都不知道,且不会有晕倒之前的记忆,如此,只要她一口咬定昨夜圆房,谢恒就算觉得奇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药本是下在谢恒的饭食里,可据说饭菜原样送了出来,不得已,她才点在熏香里,虽然见效慢点,但不易让人起疑。

谁知正巧谢恒对李满柔过世一事这么感兴趣,聊了这么久,正好起效。

李满月算了算时间,果真见谢恒慢慢歪倒在桌上,神思萎顿,手无力垂着,眼睛已然闭上。

李满月得逞一笑,对着门外唤人。

“寻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