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金亮嗤笑一声,目中似有嘲讽,“拉我上船,是为了让我保守秘密?”

李满禧摇了摇头,“我贱命一条,丢掉也不可惜,但若是能另活一条出路来,倒比这样浑浑噩噩有趣。”

秦金亮坐直了身子,“夫人,谈生意需有足够的筹码,我为何要信任你,又为何要帮你?”

“就凭我知道你帮助陈铅华红杏出墙一事。”

……

李满禧回府时已是黄昏,残阳西坠,将天边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

松萝扶李满禧下车时驻足看了一眼,呆呆地惊呼一声,“好美的夕阳。”

李满禧心底落下一件事,烦躁情绪消解了许多,难得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好不容易放晴,连太阳瞧着都变美了。”

松萝点点头,又有些凝重起来,“侧夫人不着急吗?”

“急什么?”

李满禧一时还未从谈妥生意的欣喜中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呆怔。

“王爷外出公务都快半个月了……”

松萝是打心底里为自家主子着急,槐王出门前一夜宿在了漪澜轩,自家主子便开始置气,拒了王爷三两回不说,更是冷淡至今,连王爷临出门都没再见一面。

这样耍小孩子脾气,若是惹恼了槐王,岂非自讨苦吃。

她有心劝谏,变着法子说谢恒好话。

“侧夫人有所不知,王爷临出门前深更半夜来看小公子,可见他是把您和小公子放在心上的,您就算生气,好歹寄一封家去关怀一下也好啊……”

“松萝,”李满禧转身看她,主仆两人面对着立在通往春风阁的小路上,李满禧身后是半凋落的花团锦簇,人如无意坠落凡尘的仙子。

“我不是在生他的气,我是在气自己。”

松萝更加茫然了,“气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李满禧展目望远处夕阳,喉间有些干涩,她突然不知怎么开口。

从前她待谢恒,就像奴婢伺候主子,小心侍奉,尽力讨好,无论何时何事,总要琢磨着他的心思做事,纵然亲昵,却有隔阂。

但是渐渐的,谢恒的纵容让李满禧越来越大胆,甚至生出了诸如责备,吃醋的情绪。

这引起了她内心的惊惧恐慌。

就如这次谢恒留宿漪澜轩,本就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她却心生怨怼,甚至嫉恨,于她而言这绝不是好事。

谢恒是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光是得了个庶子,圣上便赏赐不断,屡次夸耀,受宠程度可见一斑,这样风光霁月,官途无量之人日后必会妻妾成群,仅仅去了趟漪澜轩便让她久久不能释怀,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女人要三从四德,男人却能三妻四妾,妻妾成群。

所以想让自己日后不那么痛苦便只能守住自己的心。

谢恒对她或许有些不同,但她对谢恒,永远只能像对待主子一般小心谨慎。

身处后宅之中,什么都是身不由己,唯有这颗心,她可以固执执拗死不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