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征途(3) 今夜,只怕是个不眠夜了。(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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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韩军医挑帘而入,朝众人报喜,“将军服下一粒解药后,现已脱离危险。余下四粒解药,我已派人交给其他军医先行研究药方配比。”
众人面色一喜,马副将道:“我去瞧瞧将军,韩军医,这位小娘子就拜托你了。”
韩军医颔首,又将帐中众人驱退,只留下李素儿一个女孩子打打下手。
李继和迟疑地看着云朔,似有话想说,几番犹豫,终还是一言不发地扭头离开,跟着马副将一同去往李继隆营帐。
“小娘子,老朽得罪了。”韩军医道。
“无妨。”云朔弱弱地说。
韩军医将云朔右腿中箭处的衣料剪开,检查一番后,温和地说了声,“有些痛,小娘子且忍着些……”
云朔抿着嘴,握着拳,刚要点头,霎时袭来一阵钻心之痛,云朔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李素儿按韩军医的吩咐端来一盆水,她扭着头,不敢看云朔腿上那血红的口子。
很快,云朔面上已浮起了一层热汗,她紧闭着眼,牙龈咬得死死的——李继隆中了那么多箭,自己不过才中了一箭,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真的好痛啊……
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云朔呜咽着哭出了声。
就像有几把刀在身上划着、割着,又像有无数虫蚁在啃她的骨、食她的肉。
“娘——!”云朔再也控制不住地喊出了声,嚎哭不止。
剧烈的疼痛让云朔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耳畔亦是一阵一阵的轰鸣声,她觉得自己快要昏死过去了,可她却偏偏一直清醒着。身上刀割般的疼一下一下刺激着她的感官,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李继隆,他也是受着这般的痛吗?他又是怎么忍过来的?
耳畔杂杂切切,似乎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太远,她听不太清,似乎在说,
“朔娘,再坚持下……”
“二哥,你不能进去……”
“将军……”
神思混沌间,她似乎望见了李继隆。
她呆呆地仰起头,望着那个从光亮中走来的身影,哭得稀里哗啦,“李继隆,我好痛,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有一只布满茧子的手握住她沁出了血的手,却被她反手用力攥住。她攥得紧紧的,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积聚在手心。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手背,她呜咽着哭个不停。
“不哭了啊……你哭起来的样子真丑……”
“……”
云朔哭得更大声了。
她仿佛听见面前之人叹息了一声。
而后,便有一只大手揽过她的脑袋,她的鼻子撞进一堵硬邦邦的胸膛。
脑袋上的那只手笨拙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像在摸一只小狗。
云朔疼痛之余,反倒心生了几分委屈——自己所受的这般罪,都是因为谁?可到头来这人却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他还嫌自己丑,他还拿自己当小狗……
云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腿上的痛感似烈火般灼烧着她的周身,疼痛让理智被抛至九霄云外,她蓦地攀身上去,拽着李继隆的胳膊,发泄般的一口咬上他的肩,似乎如此这般便可将周身的疼痛转移给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李继隆没有抵抗,任她肆意妄为。
几分残存的理智让云朔想起,这个人才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她呜咽着松了口,却仍是抱着他的胳膊不停地哭,哭到声嘶力竭。
一声哀嚎,断箭离身,云朔终于如愿以偿地昏了过去。
韩军医快速将伤口包扎好,夜色已深,不过他还无法休息,他还要去和其他军医研究箭毒解药,若是早一些研究出配方,便可救治营中更多伤员。
今夜,只怕是个不眠夜了。
韩军医匆匆离去。李素儿跌坐在床脚,浑身酸痛。
大半日的旅途奔波,好不容易平安到达军营,又先后经历李继隆重伤、云朔中箭,平日里被人伺候的小娘子也不得不撸起袖子来伺候这一个个的伤患,忧心劳力了一晚上,如今终于都结束了……
李继隆自然清楚,他这个妹妹打小被一家人金尊玉贵地宠着疼着,何曾受过今日这般的罪,便劝她先回去歇息。
李素儿瞧着躺在李继隆怀里仍旧昏迷未醒的云朔,有些忧心,“朔娘她……”
云朔的一双手如藤蔓般攀附着李继隆的胳膊,李继隆不敢用劲儿扯开,索性一直坐在床边,由她靠着,“无妨,我在此陪着她,估摸着一会儿也该醒了。”
李素儿有些迟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终归不妥。
可她也并非墨守成规之人,又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转念一想,虽是于礼不合,二哥也不是那没有分寸之人,倒也无需自己过多操心。
“二哥,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切莫太过劳累,待朔娘醒来,你也早些回去歇息。”
李素儿略略劝了一句,便拖着身子挑帘而出,一出营帐就瞧见李继和探头探脑地立在帐外。
“二哥呢,你和韩军医都出来了,他怎的还不出来?云娘子没事吧?”瞧见李素儿出了帐,李继和赶忙跑到她跟前儿,一路追着她问个不停,还时不时透过营帐的缝隙朝内偷瞄。
李素儿已是疲乏至极,着实没有精力再与李继和周旋,拽起他的袖子便将人拖走。
“二哥的事,你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