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茵茵垂着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此事可还有旁人知道?”慕容大郎问。

似乎被屋里凝重的气氛所影响,慕容茵茵也渐渐觉得事情可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她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番,才摇了摇头,“再无旁人知晓了。”

听到这里,慕容大郎才松了一口气,此时,慕容德丰的声音插了进来,“若非今日我逼问,你打算瞒我们到几时?”

“我,我……”

“从今以后,你若再敢如此冲动行事,就算你是我妹妹,我也决不轻饶!还有,今后,事无大小,不许对大哥和我有所隐瞒!”

慕容茵茵咬着唇,不安道:“二哥,我给慕容家惹麻烦了吗?”

“此事我和大哥自会解决。”

慕容茵茵听慕容德丰此言,松了一口气,有大哥和二哥在,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回屋,将《女戒》抄十遍。”

慕容茵茵连连点头,“嗯嗯嗯,我抄,只要二哥不生我的气,一千遍我都抄。”

说罢,提起罗裙,欢快地跑出了屋。

慕容大郎失声而笑,“这丫头。”转头,却见二弟依旧眉心深锁,他唤了一声,“丰哥儿?”

慕容德丰叹了一口气,“大哥真觉得此事再无旁人知晓?”

慕容大郎一惊,“此话何意?”

慕容德丰揉了揉眉角,“大哥未曾见过那位小娘子,她看上去不过和茵茵一般大,甚至比李素娘还瘦弱几分,她水性再好,又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将李素娘救起?”

慕容大郎不由得蹙起眉头。慕容德丰起身走至窗前,“不过大哥也不必多虑,李素娘既然当日没将此事闹开,料想今后也不会拿此事做章。”

慕容大郎这才稍微放宽了心,又听见慕容德丰说:“茵茵将李素娘推入池塘,我可以当她是无心之失,但她今日竟出语恶毒,我竟不知我慕容家的女娘何时变成如此模样?”

慕容大郎想起自家妹子,无奈一叹,“茵茵脾气虽差,心地却不坏,想来今日只是太过激动,日后我们多留心一些便是了。”说罢,他又笑了笑,“你也别光顾着训斥茵茵,今日,你敢说你没有成心纵容?”

知弟莫若兄,慕容大郎走到窗前,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你都尚且如此,更遑论茵茵了。”

慕容德丰没有回答,他仰起头,淡淡地看向窗外长空,扶着窗棂的手青筋突起。

“李继隆就要回京了。”慕容德丰说。

“李继隆?” 慕容大郎嘲讽一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罢了,不值得你我兄弟费心。”

慕容大郎言语中的轻视展露无遗。慕容德丰皱了皱眉,“当年,李处耘被贬之后,我们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托人在官家面前进言,将李继隆也除籍,随他父亲一起被贬到淄州。可就在第二年长春节,李继隆随母入朝,三言两语便让官家将其官复原职,当年,他才十四岁。”

“那又如何?就算官复原职,他也不过区区一个西头供奉官。哼,没了做枢密副使的爹,他什么也不是!况且李处耘受官家信任多年,做事独断专横,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有这些人在朝堂上,李继隆想要出头,门儿都没有!”

“可……”

慕容大郎颇为不耐烦,“丰哥儿,你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说实话,当年官家将其官复原职之时,我对他确有几分佩服,可你看他之后都干了什么?成天呼朋唤友游山玩水,哼,父亲尚在贬谪中,他却只顾自己在京师里逍遥快活,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你我兄弟费心。”

慕容德丰淡淡一叹,“大哥,就是你口中这位吃喝玩乐的主,却在赋闲玩乐一年之后,被官家指派为果阆监军兼巡检,出使蜀中。”慕容德丰语调虽轻,却掷地有声,“这样的人,容易让人轻视,却恰恰在大家轻视他时,出人意料……这样的人,绝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