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扫视了她周边却不见三姑娘的身影,“霜霜,你姐姐现在去哪儿了?”

“我姐姐说有事先走。”霜霜听见他的询问,面带笑意问何答何,“让我在这里看着车。”

身侧的卓澜江面色凝重,剑眉融着半分严肃,脸色不自觉沉了沉。

河边树林里,顾杉冷沉着脸一语道破:“行了,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别白费力气了。”

“知道吗?”她缓缓逼近,急促踹息之下上官芷眼神露出恐惧只能连连后退,身后的月光尽显柔和,又似柔和中冗杂着莫测气息。

她只顾着与身前的顾杉保持距离,忽略了身后高低起伏的石子,谁料,忽地石子将其一绊脚腕顿感一阵疼痛,身子由于惯性向后倾斜径直瘫坐在地面上疼痛难忍面露难色。

顾杉步至她跟前刻薄寡思眼神犀利闪过一丝杀意:“我在银雨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杀了你!”

“像你这种人。”上官芷侧着脸眸余光瞥见不远处树干上正绑着一条粗糙巨大的麻绳缠了几圈略有牢固,顺着一根麻绳延去的方向定睛一看,便是固定着不远处用于点灯祈福形如龙的花灯上,整个禾阳于黑暗夜中万家灯火,活灵活现的花灯似即将冲天穹而跃龙蛇飞动。

“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势,就把别人踩在脚底下。”

她迅速摸索攥着一块粗糙石头回首而视,顾杉面部扭曲语气渐渐激动:“你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听着脚步声果不其然她气焰熏天来势汹汹逼近,若此时不跑,命便留在此处,此次灯会死的人便是她了,然,上官芷求生**强烈提着裙摆踉踉跄跄朝前方树干跑去。

“顾杉。”见她停在树干上,注意到其无路可走,顾杉才缓缓停下步伐来,她愁眉不展灵机一动七担八挪:“你这样子做,跟你爹有什么区别?”

闻言,显而易见,她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狠厉的外表看起来下藏起脆弱的心灵:“你说什么?”

她自然是知道顾雍那副德行面孔,以往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猪狗不如,遍体鳞伤人不成人样,但眼前之人如此言语,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你在地牢的遭遇。”上官芷一边不动声色背过拿着石子的手朝着粗糙麻绳割了割,一边与其言语对话拖延一二,“可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她蹙眉质问:“你既然痛恨暴力,为什么要用同样的方式,以暴制暴去惩罚别人?”

“闭嘴!”顾杉毫不留情,冷风吹过树叶萧萧,随即刺入皮肤中冷冽蔓延开来,她倒是心有不甘,戳到心中痛处面色凝重,“你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上官芷接茬儿欲以情感化:“我确实不懂也无法感同身受,我相信,很难有人能够理解,被自己的骨肉至亲憎恨是什么感觉。”

她仿佛带刺的花朵,眼眸渐渐蓄起水雾,正如所说的那样,顾杉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款款注视着。

见她情绪有所变化并无极端举动,上官芷便知是说到她心坎儿去了,于是缓了缓气继续道:“顾雍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即使杀人,他也要用血剑这样的极致方式。”

“因为他享受那种毫厘之间——”顾杉听此愁眉不展,垂下睫眸沉默不语,“控制一个人的口感。”

“他只有你一个女儿,济善堂那么大的基业无子继承。”她并无回应,抬眸盯了过去,“他……他不甘心把你当儿子养。”

“你不肯就范。”上官芷紧紧靠着树干,声音沙沙的眼眶不自觉红了,以此类推可想而知,“所以他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折磨你。”

“……让你屈服。”风吹拂过她曼妙的身姿,两鬓发丝掠过鼻梁渗出寒意。

顾杉站在她身前一定距离,面面相觑无声凝息不语须兒,攥着冰血剑无可否认:“你说的没错,他从未将我视作亲人,更从未将我看作一人。”

“他逼迫我扮作男子,逼迫我管理济善堂。”谈话间,她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着痕迹淡了下去,随即眼眸渐渐蒙起水,心中不悦苦楚涌上心头,记忆其以往她便心如刀割痛苦不堪,“继承顾家的衣钵……”

“可是我不喜欢!!”她眼眸一紧按捺不住歇斯底里,上官芷听罢立即争分夺秒割着身后麻绳,由于被身子所挡,她并未看见,“我喜欢漂亮的东西。”

*

“我喜欢婢女买的香囊。”

顾杉一身淡粉衣裳美艳动人,坐于梳妆台前盯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情不自禁盈盈一笑,一手里拿着棕色短弧梳子,一手抓着几缕发丝来回将打结的发丝梳开,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五颜六色的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