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赋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神志逐渐清醒,嘴唇苍白而干裂缓缓睁开眼,不再泛白,久违的光线令他四处观摩须兒。

见他重见天日,上官芷悲愤垂眸避开他的目光他巡视了一番落在最为亲近之人的身上:“爹。”

“赋儿!”陈掌院喜极而泣立即上前半蹲在他身前:“赋儿!你终于醒了!告诉爹,是不是沈慈害得你?”

听闻‘沈慈’二字,陈赋裂眦嚼齿,面色凝肃狰狞:“一定是他!”

“是他操控那些虫子咬了我。”早已知晓真相的她面露鄙夷不屑,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他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没过多久,我就看不见了。”

“赋儿,你受苦了。”陈掌院深信不疑,站起身侧望向一直不语的潘樾:“潘大人——”

“请为我儿主持公道啊!”她面露不悦之色暗沉着脸。

禾阳縣署内,天穹布满阴晴不定,此刻已然愁云惨淡。

二堂内,上官芷将那名生给她的车子递给潘樾目睹,气愤填膺于她心中久久不能平息,持茶杯仰头一口闷下。

潘樾坐于对面观摩着册内所记载,身侧香炉飘烟袅袅,一见便知:“难怪你方才情绪如此反常。”

“我一想到那人嘴里说出公道二字。”她眉间充满怒色,抬手比划一番,收回手放置桌面上:“我就觉得恶心!”

“没想到我们辛辛苦苦,救的确是一个恶魔。”他垂眸聆听,若有所思,上官芷心里不平衡咬牙切齿:“真正受害的人有冤难鸣,我甚至刚刚都在想,我就应该答应沈严的条件。”

“然后我就趁此机会,拿针一针炸死他,好的话,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才是我上官芷的风格,叫惩恶扬善!”

“你不是说过,有时死者并非十全十美,而受害者并非十恶不赦吗?我看,现在恰好相反,所谓受害者,实际上是披着饿狼的皮,在人肉那群土生土长的羊才是!作恶多端!该死!死不足惜!”她愤愤不平气息不定。

话音刚落,潘樾递来一个‘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目光,她对上视线便知晓他不言而喻为何话,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多多少少有所知晓。

“当然了,樾哥哥你放心吧,我就是随便说说,要是真有机会,我肯定会这么做的。”她呼吸一滞,睇眸瞧去语出惊人。

他听此无奈垂头摇了摇头,还是和以往一样倔强,这是真的,到时不知她在上官府中,上官兰经她这么闹腾会不会心脏骤停。

“现在陈赋醒了,陈掌院肯定不会放过沈严的。”上官芷话锋一转严肃了起来,“我们要让恶人如此得意洋洋吗?”

潘樾冷叹一口气,迂回思忖须兒。

阴云密布布满上空,仿佛黑云压城令人触目惊心,飞檐屋角下灯笼于狂风中摇摇欲坠,电闪雷鸣般的声响刺耳不绝,随着雷鸣后便下起绵绵细雨,雨水于屋檐滴落悉数。

县衙门口告示处早已前遮后拥,不少百姓冒雨持伞匆匆赶来一探究竟。

“诶,你们在看什么呢?”

“你不知道吗?

“今日潘大人要公开判决鬼火勾魂案。”人群中一男子持雨伞娓娓道来:“大家啊都想看看。”

“会妖术啊?是不是真的会妖术?”衙门外人如潮涌,观者如堵,此案牵扯妖术无稽之谈,引得不少百姓饶有兴致。

“走!咱们也去看看!”

源源不断的人群从四面八方冒雨前来,顷刻间,整个院都挤满了人,此刻,园丁推搡着其他百姓让出一条路来,两位园丁抬着似轿子般的椅朝前而去,身侧陈掌院持伞同行。

“来了!来了!”

“就是他啊?”

潘樾于公堂一侧,身着官服一脸冷漠步至案前目视前方,整理下衣角,随即一撇换入座。

公堂内,他坐在高处案居高临下,左边老主簿垂眸撰写,右边刘捕快站姿端正待命,前方半残废的陈赋坐在椅上就位,身旁陈掌院俯身有理。

“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