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院对他所言有所意外,撇了撇手朝黑布抬去恭请:“请。”

三人迈步进入,院内黑漆空无一人,他撩起黑布供潘樾二人低首进入,打量一番屋内,一灯如豆鲜少有光晕出,注意到他步至床榻边掀开黑布,二人走进一睹。

陈赋一榻横陈张着口流出口涎,二人皆放慢动作目不转睛而视,见他拾起一块帕子丝毫不嫌弃地坐在一边帮其擦拭。

潘樾撇了一眼身旁无动于衷的上官芷,若有所思:“陈掌院,上官小姐对于巫蛊之术也颇有研究,不如让她也帮忙看一看?”

陈掌院闻言喜色露脸拱手言谢:“那太劳烦上官小姐了。”随后起身让出位置,“请。”

上官芷立即上前坐在一侧,抬起他的手有所把脉,气息不顺,就练脉搏也颇为微弱,须兒,随即伸手朝他眼皮撑开观摩一刻,确实是两眼翻白,不见瞳孔,目盲自然属实,起身站在他身侧睇去一个颜色。

潘樾心领神会,心中闪过一丝疑虑重重:“嫌犯是一名生,目前就关在县衙的大牢里,我想知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听此,陈掌院脸色复杂愁眉不展,显而易见愤然之色已然写在脸上:“身为儒生,不以怪力乱神。”

“他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上官芷盯视着他的面孔,他垂眸瞧着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陈赋身上,口中又流出口涎,“但赋儿出事的时候,嘴里反复念着他的名字。”

“不是他,还能是谁?”潘樾瞧着他的面孔,伤心之色跃然而起,却又似压抑着不愿在二人面前爆发。“可怜父而生不如死,为了能让赋儿有一条活路。”

上官芷蛾眉曼睩落在他身上,看出一个作为父亲的无奈,他言语委婉带着憎恨。

“我曾数次去牢狱哀求那凶手如他丰富了一条生路,可他却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话至于此,她余光注意到陈掌院说着说着眼睛便流下泪花,瞧那模样,倒是艴然不悦。

晌午时分,阿泽驾车带和二人离新郑院而去,途经翠绿竹林。车轮滚滚所到之处,便都留下痕迹。

“我觉得这个院有些怪异。”上官芷垂首若有所思,交叠着双手轻启红唇:“我刚才向那位生打听的时候,我刚一提到沈慈的名字,他就面色发白,面露惊恐,直接逃走了。”

“应该是有人给他们下了闭口令。”潘樾侧目而视,不一会儿敛回目光顺起,两手抵在膝盖上由此及彼,

闻此言,她满腹疑云投去目光:“大人何出此言?”

“那些生整齐划一。”他摆头迎上她不解的眸光娓娓道来:“不像日常之举,反而像是事先彩演过的,而且,你有没有听到他们所念的章?”

章?上官芷目空一滞眸光撇向车帘,方才所见所闻宛然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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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士,倾耳而听,重足而立……”众生坐在位置上正襟危坐,面色凝肃不动声响。

想到此,上官芷恍然大悟:“过秦论?!”

“不错。”潘樾面色红润有光泽,接茬儿道:“那篇章讲的是,天下之士,只能倾耳听,却闭口不能谏言。”

“那……那谁给他们下了闭口令呢?”她依靠在马车窗帘旁仍交叠着手,琢磨不透愁眉不展。

“有可能是沈辞的同窗。”他有所猜测,目光落在她身上,话锋一转:“也有可能是陈掌院。”

上官芷对后面这句话有所不解,陈掌院的儿子陈赋已经深受其害,忍住不骏皱了皱眉,有不同见解:“陈掌院深受其害,按理来说他应该想要查清案子,给沈慈定罪才是,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吧?”

“大人,咱们去一趟后山吧?”听此一言,他也觉有理垂眸若有所思,她又道:“鬼灵闹鬼,我总觉得不寻常。”

潘樾点头附和,鬼林若是闹鬼,新郑院里的生怎会如此定下心来朗朗而阅读?确实非同寻常,车轮滚滚朝前驶去。

雨及风维,银雨楼内两侧均有手下把守,里边光线清晰烛火徐徐摇曳,卓澜江背身站定在坐椅前,身影气宇轩昂,阿福顿步而入,听闻脚步声越来越近,侧身望去,他已然步至身旁。

“少主,牢房逃跑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