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过来!”云朔咽下口中溢出来的腥甜,忍着痛说:“阿悦,他们要抓的人是你。陪你至此,已是我顾念着我们的姐妹情分,你不要怪我!”仿佛是为了给自己鼓气,她用力地大喊着,“你们放我走,不然,我就和她一起死,看你们拿什么要挟二皇子!”

青年恶狠狠地盯着云朔,他不敢相信,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要挟,到底是大意了。

他眼角一扫,黑子立刻凑到跟前,跟他禀明了情况。

云朔看见,青年的眼角浮起了一抹渗人的杀意,仿佛丛林间最凶狠的野兽,势要将自己撕碎。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做,时间一点一滴流失,剑拔弩张的破庙,奇迹般的沉寂无言。

云朔盯着屋外越发刺眼的太阳,也不催促。时间一点一滴流失,阳光越发刺目,云朔看着天,拽着绳子的手忽然收紧了几分,陈戈悦忍不住□□了一声。云朔大喊道:“我数三声,若你再不放我走,我便杀了她!”

说罢,当真数了起来,可那青年仍旧无动于衷。三声已毕,云朔心头一颤,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手上一紧!

“慢!”

青年一声爆喝。

“你滚吧!”

赌赢了……

云朔忍着想哭的冲动,双目通红地盯着青年,“你们都闪开!再给我一匹马!”

绕在陈戈悦脖颈间的绳子微微松了些,陈戈悦难受地直咳嗽。

云朔挟持着陈戈悦,一步一步退出破庙之外,很快,马匹被人牵来,云朔大喝一声,“你们都退回去,退到三丈之外,退,再退!”

目视着他们一步步退去,云朔带着陈戈悦朝马匹移去。青年咬牙切齿地盯着她:“还不放人!”

云朔缓缓松了对陈戈悦的钳制,陡然间,她转身将陈戈悦一推,陈戈悦借力翻身上马。青年大惊,立刻率众朝云朔扑来。陈戈悦伸手欲拉云朔上马,云朔拽着绳子朝马屁股狠狠一抽,马儿吃痛,绝尘而去。

“阿朔——!”

陈戈悦的呼唤声湮灭在风中,青年的大刀已抵在了云朔身前,“你敢耍老子!”

云朔惨然一笑,眼泪却在此时涌起。她伸手抹去,鲜血沾到了脸上,眼睛被揉得通红。

“大哥,追不追!”

青年没有答话。申时将至,赵德昭那个小贼若是果真在乎那丫头,按时前来,此时只怕已到了附近。赵德昭阴险毒辣,纵然只身前来,暗地里也定然会埋伏下人手,若此时骤然追击,只会陷于被动,与己无利。

思及此,青年恨不得把云朔大卸八块。

当初,他定下此计,原本就是为了以陈戈悦为饵,将赵德昭引入庙中。只要赵德昭进入庙里,他便有法子叫赵德昭死无葬身之地。他不在乎赵德昭会不会在周围埋伏下层层人手,他要的,只是赵德昭的狗命,哪怕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可没想到,没想到自己却被一个小丫头耍了!最初,他故意拖延时间,想成功拖延到申时,只要借这两个丫头把赵德昭引入庙内,就大功告成了,可没想到这个丫头反而将计就计……

“好手段!我竟然小看了你!”

恰在此时,只听一声,“头儿,赵德昭来了!”

仿佛平地里一声惊雷,青年立刻朝下属所指方向望去,果然见远处一队人马绝尘而来,领头之人,不是赵德昭又是谁!

“头儿,下令吧,我们杀过去!”

青年目眦尽裂,扭头从手下那里夺过一把大刀,仿佛要立刻将云朔给剁了。

大刀挥起,寒光闪动。

“韩三娘!”云朔大喊了一声。

“叮!”

大刀,停在了云朔的脖颈侧方。

颈间,一道细长的血痕,鲜血缓缓地流淌了下来。

云朔痛得一阵哆嗦,眼泪也跟一起冒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

云朔双眼紧闭,眉头攒成一团。

“你怎么知道她?你怎么会知道她!”青年如一只狂暴的狮子,扑到云朔面前,“说话!给老子说话!”

云朔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不光知道她……我还知道,你,就是张龙儿。”

你,就是官府一直在抓的张龙儿。

云朔盯着面前这张扭曲颤抖的脸,她知道,她猜对了。

张龙儿深吸了一口气,不断提醒自己冷静,这丫头还有用,他得先留着她!冷静,冷静,三娘总说他性子急,爱冲动,成不了大事,他不能让三娘失望,冷静,要冷静。

“龙哥,赵德昭快过来了!”

云朔只听见一声暴吼,“弟兄们,撤!”然后,她便被人粗暴地抓起,如麻袋般扔上了马。

滚滚尘埃间,云朔看见赵德昭纵马而来,阿悦就坐在他身前,不停地挥着手,仿佛在叫着阿朔,阿朔……

颈间,血仍在往外冒。灰尘溅起,粘在颈间,钻心刺骨的痛。

她忍不住冒出了泪,泪眼朦胧间,视线越发模糊,终于,眼前一黑,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