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学规矩

看到李知章不善的目光扫过来，李夫人识相的换了话头，“现如今老爷你罚也罚了，兰儿也知错了，这事儿咱们就不提了，眼前还有更要紧的事，三日后礼部顾尚的宴席，那可是关乎到棠儿终身大事。”

李知章会意，问道，“已经与荣禄伯爵府家的四公子说好相看了吗？”

李夫人应道，“正是如此。”

提到自己的长女，李夫人满眼骄傲，虽出身不高，可李云棠在京城颇有些才名，人又长得端庄貌美，若此次顺利高嫁荣禄伯爵府，那可是给李家子女开了个好头。

女儿成了伯爵府家的大娘子，日后自己行走在京城贵眷的席面上，也面上有光。

想到这些，李夫人嘴角噙笑，整个人喜滋滋的。

可李知章后面说的话，却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兰儿被禁足，这次宴席你就带上芷儿一块儿去吧，也好让她长长见识，将来也不至于失了李家颜面。”

李夫人一怔，顾家的宴席还是她因着娘家的关系，才得了请帖，那小贱人多大脸面，要带她去？李夫人心中自是一百个不愿意。

她忙反对道，“芷儿刚回京城，什么都不懂，万一在席面上失了礼仪，得罪贵人，可怎生是好？”

李知章仿佛打定了主意，不由分说道，“不懂规矩你便让人教她，不是尚有三日时间吗，我今日一见，芷儿倒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况且宴席上还有你和棠儿领着，能出什么乱子？”

丈夫都这么说了，自己再反对就显得刻意了，李夫人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

那小贱人粗鄙的样子，说不定正好可以衬托出棠儿的高贵懂事。

直到逐渐听不到屋内两人的交谈声，李云芷方才猫身离开。

翌日一早，李夫人果然派了身边嬷嬷来教规矩。

来的是李夫人从娘家就带在身边的陈嬷嬷，一进院子，就端着一副施恩的口气道，

“三日后尚府办席，邀请了夫人和大小姐一块去吃席，夫人特地请示了老爷，要带上三小姐一块去见见世面，所以临行前，特派了老奴来教导三小姐规矩，三小姐可得好生学，以免席上在诸多贵人面前出丑，辜负了夫人一片美意。”

陈嬷嬷脸上的褶子很深，像是常年肃着脸，很少会笑。

李云芷乖顺的应声，“芷儿一定好好学，不给李家丢脸。”

陈嬷嬷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咱们开始吧，老奴先从最基本的问安行礼教起。”

“行礼时需膝盖弯曲，上身挺直，双手交叠，头微微低垂，老奴示范一遍，请三小姐跟着做。”

说罢陈嬷嬷快速做了一边，轮到李云芷了，她屈膝行礼，却听不到陈嬷嬷叫起。

李云芷顿了一下，自行起身，陈嬷嬷立刻沉声道，“老奴没说停下，请三小姐保持住姿势。”

如此反复几次，李云芷屈膝时，小腿肚都有些微微颤抖，额上已沁出汗珠。

秦嬷嬷心疼的看着，心想这哪像学规矩，倒更似体罚。

李云芷却异常乖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陈嬷嬷之前就听王嬷嬷说过，这三小姐颇有些滑头，定会想尽办法躲懒，实际却不是这么回事儿，倒也放下警惕。

李云芷不但听话，还讨好道，“嬷嬷教导辛苦了，秋喜，怎么还不给嬷嬷倒杯茶水润润喉咙。”

陈嬷嬷满意的‘唔’了一声，也没客气推脱，李云芷趁机会说要去如厕，后者也爽快答应了。

陈嬷嬷似主人家一样坐在石凳上，指导李云芷动作，时不时抿一口茶水，从容自若，皇宫中的教习嬷嬷，也不过如此风范。

可不到一刻钟，她就觉得腹痛难忍，屁股不住在石凳上扭动，直到再也坐不住了，几乎跳起来，交代了一声，“三小姐接着练，老奴去去就回。”

可没回来多久，陈嬷嬷又坐不住了，待到第三回时，她硬是咬牙忍着，面容都扭曲起来。

李云芷关怀的询问，“陈嬷嬷，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陈嬷嬷的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没。。。没事，三小姐继。。。继续。”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出了虚恭，声音响亮而又绵延，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着！

秋喜和冬香吃惊过后，都忍不住捂住口鼻，李云芷则一早跳出老远，望向陈嬷嬷的表情变的不可言说，一旁的秦嬷嬷低头忍笑。

陈嬷嬷一张老脸通红，嘴巴张了又合，却像噎住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她迅速起身，姿态扭曲的奔向茅厕，仿佛下一瞬就会忍不住倾泻而出！

旁人只当陈嬷嬷吃坏了肚子，可实则方才李云芷去如厕时，悄悄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采了几朵牵牛花，取了种子，捏碎了加了点在茶水当中，交给秦嬷嬷，而秦嬷嬷则吩咐秋喜端上去。

众人都知巴豆可让人腹泻，少有人知牵牛子也有此功效，李云芷也是在乡下时学到的。

就算陈嬷嬷回过神来觉得事出有异，也无证据，何况茶水是秋喜递上的，那可是夫人派过去的人，怎么可能有二心。

如此三天，陈嬷嬷只要一来，飞快的讲完去贵人家中做客的规矩，就好似后头有人追赶她，说完就走，不耽搁一刻。

李云芷达到目的，乐的轻松，只安心等待出门那日，届时看戏的人如此多，她可得好好扮相才是。

李云棠听说要带上李云芷同去赴宴后，止不住嫌弃，向自己母亲抱怨道，“娘，带个乡巴佬在身边，别家的夫人小姐肯定会笑话我们！棠儿不要嘛！”

女儿到底年轻，李夫人摇摇头道，“棠儿，你那日不可对她流露出嫌弃之色，相反要处处照拂。”

李云棠也是个聪明人，只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

温柔嫡姐善待庶妹的形象，落在旁人眼里，不但能博一个贤德之名，四公子那，恐怕也会更加看重自己。

李云棠面上终于露出点笑意，柔声道，“娘放心，女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