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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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内,李夫人立刻就变了脸色,冷冷睨着李云芷,道,
“好了,闹得这一场,我也累了,就不留你叙话了,我让下人带你们去你自己的院子吧。”
临了又补充道,“你父亲近日忙于公务,你不要去打扰,等他空了,自然会见你。”
“你么。。。”李夫人的目光在李云芷身上上下打量,嫌弃的意味不加掩饰,“这是什么装束,姑娘家不像个样子,见到你父亲时,记得要端庄些。”
说罢,李夫人摆了摆手,打发下人似的,“去罢。”
这就把她打发走了?信上说季姨娘病重,这才‘允许’她回府,这可一句不提了?
也是,看戏的人都没了,还扮什么相呢。
李云芷换了副端庄乖巧的模样,屈身行了个礼,“芷儿知道了,给母亲添麻烦了。”
“芷儿在乡下待了几年,虽蛮横不受教,可心里也记挂着父母亲人,既然父亲母亲安好,来信却说季姨娘病重,芷儿可否先去探望她?”
出乎李云芷的意料,李夫人并未阻拦,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待主仆二人离开后,王嬷嬷悄悄进入屋内。
原来打板子这种话,都是面上做做样子的,李夫人怎么可能真的为了李云芷而重罚自己的心腹。
李夫人觑眼看向王嬷嬷,后者心虚,连忙跪下。
自己没把事情办好,闹得这一出,让夫人面子上下不去,只好哄着那小贱人。
王嬷嬷道,“夫人,是奴婢办事不力,竟被那小贱人拿捏住了,还连累夫人跑一趟,夫人放心,老奴有的是法子治她。”
李夫人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开口道,“怎么惩治你看着办,只一点,别让她的皮子受损,毕竟。。。还有大用场。”
王嬷嬷接话道,“今日看来,那小贱人确实长开了,越来越像她那个亲娘,夫人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
随即王嬷嬷又疑惑道,“夫人,您怎么轻易就应了让她去见季姨娘?”
李夫人不屑的嗤笑,“她们母女七年不见,感情别淡了才好,李云芷越是舍不下她生母,后面的事才好办。”
王嬷嬷连忙点头,恭维道,“夫人深谋远虑,那件事一定能顺利办成。” —————————————————————
李知章当年还是个穷生时,有一名发妻,后来李知章中举,被李夫人为官的父亲看中,欲将女儿许配给他。
李知章为了前途,二话没说就休妻另娶,正是如今的李夫人。
而他抛弃的糟糠没两年就在乡下病死了。
李夫人因有娘家撑腰,整个李府,都是她说了算,她不允许李知章有旁的女人,可又怕背上妒妇之名,就将自己身边的一个粗使丫鬟给了李知章,做了名义上的姨娘。
两人婚后三年,李知章的后院里统共就一妻一妾,直到李知章带回一个女人,就是季姨娘。
这个季姨娘原本没什么特殊,可李夫人却恨她,因为她长得像李知章休弃的糟糠之妻。
李夫人初时是动了杀心的,可见李知章将人带回后,却也是淡淡的,并不十分重视,而季姨娘又生性怯懦,是个好拿捏的,李夫人也就按下心思,将人摆在家中,既对自己起不到威胁,又能维护自己大度的名声,也不算一桩亏本生意。
究竟李知章是否因着旧情未了,才执意纳了季姨娘,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七年未见生母,李云芷说不上什么心情,她有满腹委屈,可对着那个比她更可怜的女人,她也只剩下心疼。
季姨娘听说了李府门外的动静,一早便在院门口等着了,待到真的见着了女儿,季姨娘早就泣涕如雨,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李云芷。
而一旁的秦嬷嬷也是泣不成声。
李云芷压抑着情绪,低声道,“姨娘,我们进屋再说。”
季姨娘没有自己独立的小院,李夫人命人在府中堆放杂物的院子里辟出来一间,周遭小厮丫鬟来来往往,终日嘈杂。
直到屋内只剩下三人,李云芷才仔细端详着生母,忧心的开口道,“姨娘,你身子哪里不适?他们给你请大夫瞧过吗?”
季姨娘缓了缓喉间酸涩,苦笑道,“我这身子一直是如此,好不了,可也死不了。”
季姨娘自生产后,一直有下红之症,女人一旦失了气血供养,便如花朵没了水分,只能慢慢凋残。
这么多年,李云芷一直怀疑是李夫人在季姨娘生产时动了手脚,不但让其无法再怀上孩子,也让季姨娘的容色枯萎,可恨她自己力量薄弱,李府上下又都长着一张嘴,她翻不出天来。
季姨娘作为生母,无法给自己的孩子庇佑,唯一的女儿说被赶出,就七年见不到,如今总算见着了,还要孩子来关心自己,季姨娘心中泣血,她小心的抚摸着女儿的手,摩挲到掌中薄薄一层茧子,道,
“芷儿,这七年,你受苦了,娘对不起你。”
李云芷反手握住母亲干瘦的小臂,细细一节腕子,仿佛稍用力就能折断,她安慰道,“过去的咱们都不提了,如今女儿回来了,只要我们母女在一起,加上秦嬷嬷,日子总会越过越好,娘,你相信我!”
望着女儿晶亮的一双眸子,里面好似种了一把足以燎原的火苗,旺盛的烧着,叫人忍不住跟着提气,心绪上扬。
季姨娘既安慰,又感骄傲,她这一辈子,有芷儿这个女儿,就算没白活了。
可她全部的愿望,只是要女儿平安,她道,“娘不想拖累你,只要你平安,将来能寻个待你好的夫家,安稳过日子,娘就知足了。”
寻夫家吗?李云芷眸底一沉,若她没有猜错,待嫁之年把她叫回来,就是为了婚事吧?
李夫人到底给她寻了门什么样的‘好亲事’,以至于不好撕破脸面,在众人面前端得一副慈和嫡母的模样?
李云芷心中有些猜测,可是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